就这样,黄麾绍借死藏名,改变身份成为了新的锦帆贼,并用这个名字将被分散开来的锦帆贼众重聚,因为锦帆贼总是以面具示人,所以这个计划执行起来竟是出奇的顺利,黄麾绍很快就将锦帆贼重建,而少数有所怀疑者则被他一一肃清。此后的五十年中,锦帆贼一直纵横于南方江泽之中,为孙家办了很多不方便办的事,也掌握到很多不容易掌握的事情。</p>
现在,已经有一些人隐约察觉到锦帆贼和孙家之间有某种联动,但一般也认为是孙家付出大笔金宝,与之达成了稍高一层的默契,谁却又能想到,锦帆贼其实一直都是孙家的另外一队家兵</p>
感叹的说着,天机紫薇又道:绳祖是武链绳祖罢见孙无法点头,笑道:本命元灵为虚日鼠的神兵,听说是御天神兵当中最为灵动多变的一件,没没多年,想不到早已经出世了</p>
孙无法笑道:其实黄伯本来用的就是铁链,他做时惯用两条铁链,大为有名,后来祖父收他为将,觉着终究不是阵前兵器,才劝他改练大刀。</p>
又道:绳祖之得,是在我祖父手里,因为知道黄伯精于用链,觉得是天意,就专门送了给他,他又苦练七年,终于将元灵请降,因为是祖父所送,他对之非常珍重,又因为希望保留一些底牌待人,所以不是万不得已,他都不会动用,算来绳祖入他手中四十二年,总共也只六次对敌而已出了一会神,又道:前面四个人,都被他灭了口,但面对帝颙嗣和玄武兄弟,他却只能凭之自保嘿,江人代有才人出呐</p>
又道:黄伯是经老了事的,他刚才也说玄武是极认真的要杀帝象先,绝无虚纵之态对玄武兄弟的怀疑,你总该放下了罢</p>
天机紫薇苦苦一笑,沉思一时,道:黄老将军久历世事,他的眼力,我信得过,对玄武先生,我大约的确是错疑了</p>
原来,为了印证玄武的忠诚,天机紫薇要求安排其刺杀帝象先,但同时,因为另外一些考虑,他又不希望帝象先就这样死掉。</p>
就大势而言,帝象先死掉,只会便宜了帝牧风,而从更长远的趋势看,更可能只是在为帝颙嗣代劳。杀掉他,反而会白白浪费掉一个选择,会使那些因帝少景之重伤而在酝酿选择的人很快决定对我们,这并不好。</p>
就眼下而言,对谢家的图谋,我大约能揣摩一二,但他们到底还有什么本钱,我却又没什么把握。而同时,帝象先这样来到瓜都,应该也是因为仲达发现了一些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帝象先被玄武先生刺杀,反而可以解放谢家,使他们再没有压力的从容准备或是暂时停止这,也不符合我们的利益。</p>
所以,我要帝象先伤而不死,只要这样,谢家就会动摇,会要在潜藏待机和快速发动间左右犹豫,考虑该如何选择这种情况下,就会有更多的破绽出现,有更多的情报流出到那时,应该就可以对一切做出更为精确的判断了。</p>
在这样的考量之下,孙无法秘密安排已进入瓜都的黄麾绍对玄武的行动进行监视,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黄麾绍纵横水上多年,应该有能力在关键时刻将之阻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锦帆贼与云台山从无联系,与孙家的关系更是高度机密,即使身份泄露,也不致引起玄武的不悦。原觉考虑的极为周全,却没想到横刺里冒出一个太史霸,搞得大家都好生尴尬。</p>
适才黄麾绍再三解释,表示自己实在没想到这个才入伙一年,自称太史子明的年轻人竟就是大名鼎鼎的云台山第一逆徒,硬接孙无法十招不死,反出山门的冰天霜剑太史霸。</p>
他手下功夫很硬,嘴又紧,我也很喜欢他,本来还考虑再考验一段时间后向大少请示,是不是让他再多知道一些事情,那是打算把他培养成下一任锦帆贼的,那里想到,竟然会是</p>
看着七十多岁的老人唉声叹气,两人都无话可说,只能尽力劝慰,肚子里却也都不好受。如今黄麾绍既去,便论到孙无法大发牢骚。</p>
那孩子,我真是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投入董家就够胡闹了,现在竟然干脆入了锦帆贼奶奶的,这么想当强盗,当初为啥要反出云台山</p>
面对孙无法的发泄,天机紫薇也唯有苦笑,待孙无法发了好一阵子牢骚之后,方道:霸少的事情,可以不必太在意,左右谁都知道太史霸是云台山的叛徒,也都知道他练的是冰霜变玄武先生该不致为了这个有多少想法。</p>
孙无法怒道:我不是担心玄武,我是担心他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能接我十招就够资格搦战这样的强豪当初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三招就拆了他的骨头昨天要不是玄武放了一马,他现在就该躺在南湖底下喂鱼</p>
天机紫薇笑着开解几句,见孙无法怒气渐消,便又道:大圣,黄老将军刚才说的事情,其实倒也不是不能考虑,毕竟骨肉同心,若有机会,真不妨与孙太保联系一二见孙无法又要拉脸,只一笑,道:当年的事情,我是不清楚,也不想知道只想请问大圣一句,这里是什么地方,大圣知不知道</p>
孙无法一怔,道:什么地方,胜棋楼啊。</p>
所谓胜棋楼,乃是说开京赵家开国时候,瓜都地方出了一名大将军,佐皇开朝,战功彪炳,后来心倦思归,请辞一尽权位归家,唯以奕棋烹鱼为乐,后来皇帝出行,偶过瓜都,到将军府上闲坐,二人对奕,那大将军不知怎地,竟是行棋咄咄,杀得皇帝大败亏输,中局而投,虽然当时强作欢颜,夸称国手,还亲手提了胜棋楼三字,制为匾额,却到底萦此一事在心,后来竟是寻了别个借口,赐了那将军一死。这胜棋楼也因此故被视作大大不吉之处,以是荒废。孙无法却偏喜欢这个调儿,故将见面之处选在这里。</p>
天机紫薇一笑,将座上棋局拂的乱了,道:大圣,请过来一步。孙无法依言过去,见天机紫薇落子如飞,转眼已摆了四五十手棋落,孙无法也甚知棋理,见黑棋大大不妙,皱眉道:这不是任人宰割么这么烂的谱子你也打</p>
他说话时,天机紫薇已摆到一百三十二手,方轻轻停了,这一局下的极为激烈,摆却四颗座子后,东南角上便一片混战,走的密密麻麻,延至南面边上,西北角却仍是空荡荡的,此刻胜负已分,东南角上黑子被杀的干干净净不说,外面尚有一条大龙全无眼位,急待出头,但周围白子疏落有致,便逃得出时也是苦活,这一局总是输定的了。</p>
孙无法见天机紫薇停手,笑道:怎么,黑棋投了却听天机紫薇轻声道:对,投了三百多年以前,就投过啦不觉心中一震,道:胜棋楼</p>
天机紫薇点头道:正是。</p>
孙无法再不说话,低头细察一会,皱眉道:若果是此谱,那难道说当初他便真有不臣之心他见局上白棋手段凶悍异常,断镇碰刺,着着争先,竟似非以胜负为念,而是要将黑棋杀的精光方才称心。</p>
天机紫薇苦笑一下,道:大圣,当初那局棋中道而折,今天,咱们把它走完可好孙无法微感困惑,却道:好。也不掸灰,便在天机紫薇对面坐下,拈起黑子,虚空一飞,反来攻杀白龙。</p>
要知此时东南角上白棋已成大空,黑棋一条大龙若是拼死突围,再被白棋趁机围空,那就必败无疑,是以孙无法虽知白势难取,一出手仍是强攻。</p>
天机紫薇一笑,亦落了一子,却是向横里跳出。</p>
棋局一启,两人再不言语,凝神对局,不一时已又下了一百余手,孙无法此时早已败定,却吃不过天机紫薇坚持,定要将官子收尽,一边思索落子,一边苦笑道:你到底在搞什么,想了许久,方在角上落了一子,正是此际最大的一着官子。</p>
天机紫薇笑道:好忽然提起手来,在黑阵中落了一子,孙无法一怔道:什么意思</p>
盖那处乃是半个虎口,孙无法应声便可提落,绝无半点借用,此刻盘上亦非打劫,端得是莫名其妙。</p>
听孙无法问起,天机紫薇只一笑,道:白云漫野,不过欲衬黑龙飞天请大圣再看一眼棋局孙无法皱眉细看时,却悚然一惊,道:怎会这样</p>
原来黑棋一条大龙左冲右突,终于委屈活动,只是前后左右皆被白棋趁机成空,局上正是白茫茫一片,黑棋已是输定,只是如此再细细看来,黑棋全局相连,竟宛然走做一条飞龙形状,起于东南,盘于西北,虬身突爪,威风凌凌,适才天机紫薇一子投入,被孙无法提出一朵花来,旁边原先有一朵提花在,现在并作一处,赫然正是一双凛凛龙目,显出黑龙十分精神,再看白棋时,恰如白云朵朵,前后左右衬住黑龙,虽然地大,却全无气势,黑白之间,主仆之势极明。</p>
愣怔一时,孙无法苦笑一声,道:可惜那厮,费心拍这般一个马屁,却遇个没耐心的主子,早早便终了局。</p>
天机紫薇一笑,却接道:仓卒终局,往往误局呢大圣。</p>
孙无法沉思片刻,一笑道:先生曲谏的好,我明白了。</p>
却又道:但当年的事便摇摇手道:请先生见谅,我想,我还是没有准备好。</p>
天机紫薇躬身道:不敢。停一停,又道:谢大圣信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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