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络脑自幼知兵,所遇皆为明师,岂是寻常虽因行事谨慎而遭赵萧所算,却不代表他心中没有中计的考量和反制的准备,事实上,甫一出城,他心中已有腹稿,点清兵马折损后便已布置,他此番南来携七大千夫长及自辖亲兵怯薜军三百人,计是七千三百精兵,一路上几无伤损,只有那夜伏击黑水军不能全功的意外之失,折了三百来人,夜来一番恶战,又损了七百来人倒有多一半是折在后来赵非涯军的手里,尚有六千多人,便分兵四路,使者惕蔑,阔阔出,失吉秃突忽三名千夫长各引五百兵马分屯宜禾东,西,南三门之外,一来是监视会否再有如赵非涯军般的不速之客入城,二来也是不容宜禾守军尽集北门。自己则尽领余军下营北门,教士兵休息,自已细细察问各人夜来所见,只待对城中兵力心中有数,便要收拾军马,二打宜禾城他此来实冒奇险,断不能在此延耽,自己自然明白。</p>
兵将皆息,他却彻夜未眠,先后询过数十人,他已明白,脱脱所虑果然中鹄,自己正是上了对手的大当他倒也不在乎。便安排事宜,只待军马回气,就要依仗手中的优势兵力强取宜禾:夜来一番激战,他估算黑水军至少伤亡过半,士气当已尽溃,早已不放在眼中,只计算赵非涯一军而已。</p>
却谁料,兵马未动,却被他以为该当正是战战競競,汲心于如何继续欺敌的宜禾守军反刺一刀,更刺得狠毒之至:既将自己的军心动摇,又使守城军民的士气大涨,纵然金络脑一向深沉练达,也不由得心中火冒,十分跃跃,颇想将这正伏在地上不敢动弹的家伙直接击杀。</p>
本来金络脑分兵时已有布置:各路军马以火为号,飞骑传迅,但萧闻霜止引五十骑出战,那者惕蔑素来自负勇力,匹马前迎,结果三合即亡,所谓兵无将则乱,那蒙力克又非果决之人,竟然被萧闻霜杀气所摄,首先退入阵中,于是全军皆乱,被萧闻霜引军杀透阵形,又倒冲而回,全军退入城中,事实上,以当时情形而言,若不是萧闻霜此来只为立威,不求杀敌,赵非涯犹对北门外项人大军心怀顾忌,不敢动军,东门外项人部队极可能尽没于此役,再无片马能来面见金络脑。</p>
沉吟一时,金络脑终于下定决心,道:脱脱。一直待立帐外,早已十分心急的脱脱答应一声,便迈进帐来,金络脑此时已转回身,一双眼亮似星光,看向帐外。</p>
你且去,如此行事。</p>
二叔。</p>
在赵非涯为云冲波安排的静室中,云冲波两眼空洞的睁着,向后靠在床上,马伏波弓着身,坐在床边的一张大木椅上。</p>
爹</p>
苦苦的低呼着,云冲波的脸上又闪过一阵抽搐,身子也颤抖了一下。</p>
爹,三叔,四叔,五叔他们,是不是完颜家的人杀的</p>
摇一摇头,马伏波哑着嗓子道:你用不着知道。</p>
大哥有话,你不要想着为他们报仇,大将终归阵前死,他们都很知足了。</p>
过好你的日子,才是大哥唯一的念头。</p>
可是</p>
支持着从床上坐起,云冲波呆呆的看着墙壁,眼光焕散,一点神彩也没有。</p>
二叔,我怎么能忘掉,怎么能就这样去过日子</p>
我怎么能</p>
悲伤的声音,当中充满疲惫,云冲波无力的将头垂下,双手抱着头,绝望的看着地面。</p>
我怎么能啊,二叔</p>
哽咽着,云冲波的眼中又有泪水盈满,不受控制的大滴落下,在泥土上积起一点一滴的小漾,马伏波亦觉心酸,以手掩面,并不答话。</p>
过一会,马伏波终是年长,硬撑着抹了一把脸,强作欢颜道:其实冲波你也不赖的,我看这两个女娃儿都很不错,如果大哥见着,一定高兴的紧却又勾起云冲波心事,脸色更加惨白。却也想起小音说话,方深深吸了口气,才道:二叔说笑了。却是一点笑意也无。</p>
马伏波又岂有心事戏谑这些儿女情事只扯了一句,便说不上去,两人又无语对坐,一片死寂当中,马伏波却忽然想到:那个厉害的女娃儿刚才没有跟来,却不知到那里去了方省起:另一个女娃儿可一个人坐好大一会了,莫冷着了她始想起要出去招呼一二,却听到脚步声响,流星而来,也不先敲便推门而入,犹是一身血染轻甲,右手宝剑尚未入鞘,左手还提了一颗人头,两眼圆睁,尽是震惊不信之色。</p>
来者正是萧闻霜,向马伏波一抱拳,她道:马二却犹豫了一下,方道:马将军。</p>
便听得裙佩轻响,一道身影自门外转入,向马伏波轻轻一福,道:二叔。早换来萧闻霜一道凌厉眼神却也吓不着小音。</p>
招呼一声,二女便同时看向云冲波,倒是谁也不理会谁,便连小音一向小心多礼的人也没有问侯萧闻霜一声。</p>
犹豫了一下,萧闻霜方道:公子,这个城守的事情,你是不是不想再和黑水人掺乎了说着便将手中人头举起,道:这是项人头目之一,我刚才在东门外杀的。</p>
又道:城中兵力虽少,但集中于北东两门,该守得住,公子既然累了,咱们就别再管这些烂事了。</p>
城外的项人开始移动了</p>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赵非涯微微沉吟,又细问了几名,便将讯卒挥去,始转回身,向内屋轻笑道:你度的倒准呢。</p>
只听里屋转出轻轻笑声,正是小音,道:此兵家正理,有何难测。</p>
自天亮起,西南两门外的项人开始起营,缓缓汇向东门,同时,亦有三百来人的精兵自北门外项人阵中分出,驰向东门,城上守军依照赵非涯的命令,没采取任何行动,只是静静观望而已。</p>
现在的西南两门已经完全空出来了,项人主力大约四五千人仍然驻于北门,跃跃欲试,其余的部队大约是一千五六百人的样子,都在东门外面。</p>
没有可靠的副将,就是这么头痛吧。</p>
说着很悠然的话,小音笑道:如果对部下的能力有信心,本来应该分出一半左右的部队在已被打破过一次,城防皆废的东门外面,与北门主力呼应,同时攻城,将本就不敷使用的城守军压迫到一个极限,再设法寻找出可以突破的弱点,但现在,他却只敢在东门配备上这样的一点兵力,很明显,他根本就没寄希望于这一侧,这种集中,只是怕了咱们萧大姑娘的厉害,担心被各个击破而已。</p>
说着,她的声音忽转低柔,变得轻轻巧巧,又极是温柔。</p>
咱们赵将军费这么大力气想要收服云冲波,又示好萧姑娘,是不是也是打的这个主意呢</p>
赵非涯冷哼一声,却道:你有什么想法</p>
小音低笑道:想法我们女人家能有什么想法,不过是些见不得光的妇人心肠罢了。</p>
赵非涯沉默许久,却道:想和我谈条件声音中居然隐现怒意。</p>
小音只一笑,正要说话,却被赵非涯一语截断,铮声道:我不是牧风,算计该做的事,我却不一定做,自讨苦吃的事,我也不一定不做。声如铁石,威煞之气潜侵,小音顿时噎住,过一会,方苦笑道:算我怕了你啦。</p>
才道:依我之见,要将他们的互信拆开,绝非一日一事可行,不妨先如此如此</p>
此时天光早亮,但两人隔帘密议,门窗尽掩,室内几无光亮,端得是十分黑暗的一处所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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