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俄国人的要求呢？”</p>
“俄国人要求一条贯穿满洲的铁路！以及，一个旅顺军港。”</p>
“除此之外呢？”</p>
“没有了。”</p>
“他们没有领土主权要求吗？”张佩纶问道。</p>
“没有！”李鸿章叹道：“你说说，一条横贯满洲的、受俄国人支配的铁路，一个驻扎着俄**队的旅顺港，这和主权要求，有多大差别呢？”</p>
“这没有差别。”</p>
“是啊，这没有差别，如果有差别的话，那也仅仅是名义上的——俄国人在满洲不派驻军队。”</p>
“什么？他们不派军队？”张佩纶突然眼睛一亮。</p>
李鸿章苦笑：“他们要求大清国派军队保障铁路安全，但是，这支军队，必须由他们指定。”</p>
“他们指定谁？”</p>
“周宪章！”</p>
张佩纶默然不语。</p>
那是一支没有辫子的军队，到现在为止，朝廷把那支部队视为割据者！</p>
如果，那支没有辫子的军队投入到了俄国人的怀抱中，这对大清国而言，比ri本人还危险！</p>
因为，ri本人要求是只是部分领土，而一支对大清国不忠的汉人军队，则完全有可能推翻满清朝廷！</p>
当初，曾国藩镇压了太平天国，朝廷立即解散了湘军，曾国藩是大清国的忠臣，朝廷尚且如此疑忌，周宪章头上连辫子都没有，朝廷岂能容他！</p>
张佩纶苦笑：“俄国人对大清国的了解，比我们自己都清楚！”</p>
俄国人借章军控制东北，虽然名义上没有主权要求，可实际上，东北已经成了俄国人的战利品，而且，以章军控制东北，比俄国人派驻军队更加有利——百姓不会反感这支汉人军队的！</p>
“他们比ri本人聪明！”李鸿章说道：“这就是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俄国人对于战争袖手旁观的原因，他们手里有牌！”</p>
张佩纶叹道：“如果周宪章答应了俄国人，也是情有可原。”</p>
“说说看。”</p>
“中堂大人，周宪章和他的章军成为割据者，这都是朝廷逼的！”张佩纶说道：“章军收复平壤，死伤惨重，朝廷不仅不给他们一两银子的粮饷，还要处处掐他们的脖子！逼着他们反攻汉城！我不明白，他们凭什么反攻汉城？周宪章是明智的，如果他们冒然进攻，必然会碰得头破血流！朝廷上那些不明事理的清流们，却因为这个弹劾他！”</p>
李鸿章淡淡一笑：“这事要是放在十年前，第一个弹劾周宪章的，应该就是你！”</p>
张佩纶神sè黯然：“书生意气，清谈误国！这是我谪戍三年里最大的收获。”</p>
李鸿章叹道：“你已经醒过来了，张之洞也醒过来了，可是，这大清国醉生梦死的人还多得很啊！幸好，周宪章不是个清谈的书生！”</p>
“中堂大人，您的意思是……”</p>
“美国人的提议，也许可以一试。”李鸿章低声说道。</p>
“放弃朝鲜，让周宪章领兵攻取辽东！”张佩纶压低声音说道：“这样做的前提是，章军必须得到俄国人的资助，一支被俄国人掌控的汉人军队，一旦夺取辽东，将对朝廷形成巨大的威胁！”</p>
李鸿章望着窗外的腊梅，沉声说道：“你我难道不是汉人吗？”</p>
张佩纶倒吸一口凉气！</p>
当年，曾国藩率湘军攻入天京，就有人向曾国藩说过这样的话！</p>
曾国藩佯装不懂！</p>
可是，不管是说者还是听者，都明白这句话的分量！</p>
“岳父大人！”张佩纶突然改变了称呼：“小婿蒙岳父大人关照，才有今天，今后岳父大人有事，小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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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大笑：“贤婿，我老了，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了！你又是一介书生，这军国大事，还是交给别人吧，会有人比我们干得好！”</p>
张佩纶微微点头：“现在的问题是，周宪章会同意放弃朝鲜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