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句诗文流传甚广,出自唐代的韩仙传。说韩湘子从小学道,想度化他的叔叔韩愈。有一天韩愈开party,湘子赴宴,在一盆泥土中变出两朵花,花瓣上写有字: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韩愈这个土老帽不懂,后来被贬,过秦岭经蓝关时正好大雪,马走不动,方才领悟。
花戎领头再拜,五体投地连磕三个响头,口中大呼:叩见普济仙人
其实韩湘子有一个长长的封号,叫做开元演法大阐教化普济仙。可是满江红记不全了,手边又没有道藏可查,更何况这么一长串咕噜名字花戎哥哥怎么也念不顺口。得,干脆截一个稀里糊涂的小尾巴,反正意思到了就行。虽然这不是最重要的部分,可也不能忽略。因为有封号,便意味韩湘子是天庭的正式公务员,可以代表天庭说话表态,同散仙蓝采和只能代表个人大不一样。
尔等囚居海岛,吾奉玉帝之名前来赦免,让尔等从此恢复自由身
这一段话推敲起来破绽挺多,满江红也顾不得了,先抛出一根巨大的胡萝卜制造惊喜,剩下的空白让岛民自圆其说去。
轰,下边顿时炸开了锅
哭的哭,笑的笑,闹的闹,叫的叫泪飞顿作倾盆
如梦魇一般压在所有岛民心头的,不就是罪囚之身吗没有自由,随时都可能被朝廷像小白鼠一般灭了,岂是正常人过的日子
在山一般沉重的忧愁被轻轻揭去后,众人歇斯底里发泄了一通,脑子渐渐清明了一些,对仙人的敬仰又深了一分。有一些聪明人甚至想到,由玉帝赦免可比皇帝赦免牛逼得多,是不是我等还有可能上天
三分之一柱香后,人群渐次安静了,均包含热泪仰望,紧张等待仙人的下文。
天魔临世,神州陆沉,大明朝廷不复存在玉帝赐吾金书金牌缩地花篮冲天渔鼓,以拯救人间,惩恶扬善
在正式的宣告之后,满江红还啰嗦了几句,无非是大海之外魔怪肆虐,所以大伙最好乖乖地呆在岛上,若是望见不明人物逼近,千万要先躲起来
言多必失,点到为止
仙人的话音方才停歇,花戎就立刻带领大家磕头,山呼海啸一般大喊:叩谢普济仙人。
哈哈哈
仙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畅快大笑,趁着众人伏地低头的一瞬间,一声大喝:吾去也
众人抬起头,惊见悬崖中段的岩石迸裂,灰尘弥漫,哪里还有仙人的身影。
这一出古典装神话剧经过五人小组反复推敲,精心设计,满江红同学兢兢业业演出,终于完美地谢幕了,受到全体岛民的一致好评。
闪亮登场,神秘退场。最难掌控的其实是最后收官阶段,仙人如何回去。他总不能像稻草人一般挂在空中等岛民散开吧,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狼狈地爬回崖头或者老老实实跌落,只能够像传说中那样,凭空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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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满江红同学道行不深,做不到呀那怎么办就只能投机取巧制造视觉暂离的空隙,以惊人速度模拟出一个差不多的效果。
崖头之上,海鸟群惊飞,再次冲天而起,盘旋空中。
某人一身湿透,像一条软不拉叽的虫子趴在崖顶的草丛里。他体力消耗巨大,尤其最后一脚蹬塌岩石窜回,简直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精神消耗更大,每一句话都伴随着强大的精神之力辐射而出,深深地烙入了每个人的心中,相当于一次催眠好几百人
月亮粑粑的,演出终于结束了
某人伸出舌头,像狗一样喘着粗气。
悬崖下持续喧闹了一阵子,突然诡异地安静了,一道女子凄婉的歌声飘上崖头。
仙人一曲别离殇,舞尽天涯为君狂
啊,这都什么情况小曲儿唱得这么肝肠寸断,难道真的以为以为天人永诀,我一去天庭再也不回来
某人诧异地匍匐爬到悬崖边沿,小心翼翼往下方瞧。
只见一个女子杏眼桃腮,身段高挑窈窕,金纱披身莲花镶裙,在人群中轻舞飞扬,却不是柳菲絮还有谁
糟糕,如果柳家二妮子继续又唱又跳的话,麻烦可大了。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神秘气氛会被她破坏殆尽,把一个好端端的庄严道场变成热闹歌舞场。
柳家父母急忙去拉扯女儿,众人或推搡或抢白或谩骂,场面一片混乱。
这时,只见花戎戟指断喝:这小妮子疯了,给我拿下
几名匪徒闯入人群,如恶虎擒羊,迅速将柳菲絮按翻在地。
这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可能真疯了,不挣不扎,粉嫩的面颊贴着冰凉粗粝的砂砾,瞪大空洞呆滞的眼睛,一颗颗绿豆大的晶莹泪珠儿涌出眼角,濡湿沙土,而嘴唇还艰难地翕张,如涸泽之鱼,兀自哀哀有声。
柳家父母慌慌张张返转身,跪地磕头哀求。
花戎沉吟了一下,道:松开她吧着家里人严加看管,不得出门。
隔日清晨,满江红站立在大白的背上劈波斩浪,玉笥岛在身后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装神的主体工作完成,印痕烙下,剩下的是漫长维护与稳固之工程。花戎是国安系统的老油子了,自从地球联邦成立后,其主要任务之一便是同邪教进行斗争,对这些神神鬼鬼的门道倍儿清楚。
下一步,花戎会去推动仙人崇拜,在恶虎寨原址建立庙宇,把早晚祈祷变成海岛制度,甚至会把海鸥宣布为神鸟,不准捕杀。没别的,就是要让岛民们时时刻刻记得仙人显灵降旨这件事,彻底达到精神上的归附与安宁,远离疯狂。
另外,既然一年之后世界会大乱,岛上的人还需要有自保能力。如何躲藏,如何保证粮食,如何不发生大规模的内斗事情千头万绪,由特务头子修真高足小报记者武道弟子组成的临时内阁忙得焦头烂额。
满江红没有去管这些复杂琐碎的小事情,因为所有的平安幸福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之上,那就是南海派放弃玉笥岛更何况龙天震塌了地宫,南海派若是登岛后不惜人力物力地挖掘,极有可能节外生枝。
所以,他必须去完成那个不可能的任务,前往罗浮岛单挑南海派,迫使其永不登临玉笥岛。
清凉的海风吹拂着身体,令人遍体通泰。少年郎眯眼望着天边灿烂的朝霞,心中并没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迈,也没有风萧萧一去不复还的悲壮,反倒有一点点小兴奋,一点点小紧张,一点点跃跃欲试。
胜不可能,败又如何他并没有考虑太多。
人生中有许多事情,如果当时不做,一辈子都会耿耿于怀就像当初在虎渡河的那个恐怖夏夜,他没有坚持要朱富贵改变计划。
既然如此,何必犹豫,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