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他们是在南洋征战最久的一支兵马,经过了几次大战后,又留下来剿灭残敌,许多人都是离家一年有余,看着码头上翘首期盼的战士家属,姜才也不自觉地在人群中寻找了一会儿。
“二娘入院了,你的孩子出世不足十日,她体虚便没有来,我载你去医院。”刘禹自然知道他想什么。
姜才先是一惊,接着便是一喜,不过表面上还要装一下矜持。
“不急,左右总是见得到的,这次回师,是不是要打元人了?”
“已经在打了,计划是这样的。”
刘禹将战事布署同他说了一遍,姜才越听越是兴奋,甫一下船便好事连连,一时间都有些把持不住了,习惯性地搓手不止,他有些好笑地摸出一只烟递过去,两人就在那辆跑车边上吞云吐雾,顺便商量军情。
“老金带着人渡海,统一指挥前厢和中军,你的人刚回来,先休整一番,补充兵员更换装备,阿里海牙那个老小子,没那么快的动作。”
“好。”
姜才毫不犹豫地应下,他早就听说了新装备的事,这一次回来主要也是为了这个,如今大营的两个主帅金明去了前线,段重勋带着水军进行保障,这摊子事情,便落到了自己的头上,然而这一切都比不上即将到的大战,为了这一天他足足等了三年,推掉了成为大宋禁军统领的机会,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将喜不自胜的姜才送到医院,刘禹没有打扰他夫妻的重逢,对于左厢一万多军士来说,这样的情景在琼州各地随处可见,这是属于他们的日子。
处理完公事回到家,他意外地看到了家中还有客人,而且是极少登门的稀客。
“抚帅。”
刘禹先是制止了璟娘的起身,接着回过头,冲对方笑了笑:“我与张督帅一见如故,你又是璟娘长姊,不必如此拘礼。”
五娘叶琋浅浅地一笑,端坐到沙发上。
“今日有些胎动,我便请五娘来说说话,她刚诞下二郎不久,总比我有经验。”璟娘的解释,反而更让他相信,对方绝不是因此而来。
“有五娘陪你,我就当真放心了。”刘禹自然不会揭破,像是无意中说道:“如今战事正紧,为夫可能终日不着家,五娘若是有暇不妨常来,某在此先行谢过了。”
见他当真要行礼,叶琋赶紧摆摆手。
“十三姐儿是自家妹子,怎好如此客气,贤伉俪这是要赶我走么?”
刘禹与璟娘相视一笑:“那就说定了。”
有了这么个开端,叶琋也慢慢熟络起来,虽然与这位抚帅妹婿接触得不多,不过对方亲民下士的风范在琼州是有口皆杯的,何况还有一层亲戚关系在。
说笑了一会儿,他才在对方期盼的眼神中,揭晓了答案。
“今日来报,第三军已经顺利拿下占城,并无伤亡,德全所在的那个指挥歼敌千余,他本人也斩获了军功,料想不久就会报到府上,五娘可放心了?”
叶琋拉着璟娘的手喜极而泣,立不立功倒在其次,人没有事才是正经,她已经与丈夫失去了联系近一年,这个好不容易长成的长子再要有个什么好歹,可就真活不下去了。
略陪了一会客,他便告辞上了楼,将空间留与了姐妹俩,书房里,听潮将一杯沏好的咖啡端过来,看着夫君平静的面容,蹲下身,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
“出了什么事?”
“淮东战事不利,张世杰所部被击溃,下落不明,方才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五娘,看到她的样子,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听潮将脸挨在他的大腿上,悠悠地说道:“夫妻一心,她或许有了感应才会主动上门,有了孩子的好消息,多少也能安心,旁的事,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她生下孩子才两个月。”
“夫君,你千万不要出事,否则我们也是活不下去的。”
这话,只能放在心里,说给自己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