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师驻军当中,这位金指挥可说是个异类,平日里大部分时候都呆在军营,偶尔回趟家,也从不出门,想扮出个偶遇都不可能,直让人有老鼠拉龟无处下口的感觉。
属下等以为,此事还当徐徐图之,再等等看,或许会有契机也不一定。
明知是废话,幕僚也只能这么说,果然就看到陈宜中摇头不止,契机他何尝不知道此事需要一个契机,最好就是哪里出了叛乱,他直接顺理成章地将人调出京,可眼下哪里有
等等他陈宜中等得起,朝廷却是等不起了,一旦有变,京师如今比往日更加空虚,上一回的战事已经看得很明白了,指望各地方勤王,那就是做梦偌大的国家,一道诏令,响应的寥寥无几,令人无比心冷。
原本如果金明知机,直接投到他门下,这个殿帅给了他也不是不可以,可此人明明靠山已经逝,偏偏摆出一付孤臣模样,谁也不搭理,叫人好生着恼。
软的不行,此人是建康一战的功臣,有擒拿鞑子万户的大功,可只升了一级,本就是委屈了,再挑错处怕是无人肯答应。再说了就他这做派,哪有错可挑,难道上莫虚有这个臭名昭著的大杀器
难啊,来硬的就更不行了,韩震一事逼反了左翼军,倒现在还落着口实,擅杀大将可是奸臣所为,他陈宜中背不起这个名声。
他在京中难道没有一个交好
他说的自然不是青楼女子,如果此人好色,他并不介意送出合心意的礼物,可惜事实刚好相反。
有,就是那位刘侍制,不过此人同样难缠,怕是不好相与。
幕僚苦笑着答道,陈宜中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那位圣人嘴里的年青才俊,可行事同样乖张,身为一个文臣,偏偏喜欢同权贵混在一起,听说近来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股权也与此子有关,这样的人他同样不想去招惹。
罢了,你亲自走一趟,去告诉任忠,本相答应他的事,定会做到,叫他耐心些。
若是从前,顶着物议直接提拔也不是不行,可眼下却不行,上回的超擢已经颇让他难以解释了,为此不得不将金明同样提了一级,为了最终达到目地,最好的办法莫过于金明自己退让,可这怎么可能,关键是,金明会要什么,他给不给得起。
陈宜中总觉得现在的平静很不寻常,这只是一种直觉,哪里会出事他不知道,或许是久久未有消息的蜀中,还是号称鞑子云集的两淮荆湖,一时间他只觉得处处都是破绽,一点不让人心安。
琼海东北角是一片相连的山岭,大小十余峰交错而立,其中最高的约有百余步,被称为七星岭。岭上山林茂密,面朝大海,悬崖峭壁直插水中,是一处天然的高地。
几个军士被派驻到了岭上,他们寻了一个稍稍平坦些的空地,分成三班轮流值守,日夜不停地监视着海面。如果贼人从海面上来,除非不入海峡,否则肯定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整整一昼夜,几个人眼也不敢眨地盯着,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入夜之后,只能早早地睡了。因为哪怕是用夜视仪,在茫茫的大海上根本看不清,镜头里全是一片绿色。
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一个军士揉着惺忪的眼睛去屙尿,从高高的山顶望出去,大海显得白茫茫的,太阳还没有升起来,海天相接之处像是黑黑的一条。
海面上有不小的风,吹得海浪高高卷起,在他脚底下的山崖间中咆哮着,看来一会可能还会有雨,远处的黑线随着海波荡漾着,似乎在缓缓地移动。
嗯尿毕系上裤子,正准备转身回去的军士猛然想起了什么,又来到了高处,站在方才的位置,望着那个方向,他将挂在脖子上的双筒望远镜举了起来,慢慢地在镜头中调整着焦距。
黑线出现的海面在他的眼中逐渐清晰起来,那不是什么错觉,而是一片片的黑影组成的,重重叠叠地形成一条黑影。一想到自己到这里来的任务,些许残存的睡意顿时被驱散,黑影移动得越来越快,终于一片黑影现出了身形,那是一张高大的船帆
敌袭,敌袭快快报与侍制。
军士几个大步跑回驻地,连吼连踢地叫醒自己的同伴,海上的风很大,风向也利于敌,他们很快就会到来,每耽误一分都会危险一分。被叫醒的军士听了他的话,立刻恢复了神智,忙不迭地找出对讲机,发出了请求通话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