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老身当初就说了你是个有福的,此言不虚吧。谢氏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
圣人爱重,臣妾愧不敢当。璟娘感激地称了谢,她明白谢氏话中的意思,就算是到现在,她每每想起那些惊险的日子,仍是后怕不已。
刘禹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脚下,殿中奏着一支琴曲,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那个女子的身影已经许久不曾在他脑海中想起了,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殿中包括内侍总共也没几个男人,既然妻子成了主角,他很自觉地当起了背~景板,一边听着若有若无的琴音,一边想着可能的奏对。
你这孩子,来就来了,还送什么礼。不过世人皆知叶府豪阔,老身也想看看你带了什么来。
谢氏接过璟娘递上的礼单,略略扫了一眼上面的几行字,突然露出了一个诧异的表情。
璟娘,你没拿错吧,这不是你家男人的聘礼单子么
一言既出,满座皆惊,就连那琴曲也稍稍滞了一下,璟娘情知是谢氏在与自己开玩笑,脸还是一下子就红了。
她没想到,夫君当初的大手笔,就连远在京师的圣人也有耳闻,可这震惊乡野的红妆十里,偏偏自己却没看到。
圣人这话不好回答,上面的东西的确有一大部分都是夫君送来的聘礼,虽然看谢氏的样子不像是怪罪,璟娘心里还是有些打鼓的。
也罢,就将那面镜子抬上来,让老身看看是何等奇物,会传得那般沸沸扬扬。
听了谢氏的发话,座前的女官立刻走到了殿门口,外面立着一只队伍,虽然没有那天那么夸张,可那密密麻麻的礼品担子仍然显得很扎眼。
两个内侍抬着被红布扎起的挑担,小心翼翼地上了殿,上面盖着一方绸布,还看不清真实模样,等他们放下担子揭起盖布,谢氏也离了座走到殿中来。
璟娘同一个女官将她左右搀扶着,谢氏看着镜中的自己,满头银发,皱纹遍布,再看看一左一右的两个年轻女子,娇嫩得如同花儿一般,顿时一股韶华已逝的悲哀涌上了心头。
大娘娘,儿臣是不是来晚了,错过了什么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响了起来,刘禹抬起头来,似乎就是上回入宫时偶遇的那一位。
二姐儿啊,来得正好,带上叶家娘子去各处转转,把这个,收入库中吧。谢氏指了指镜子说道。
出去之前,璟娘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这宫里没有长君,刘禹倒是不担心会发生什么奇奇怪怪的女频事件,谢氏的目光一直伴随着两个女孩退出去,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
刘禹,对于这次和谈,你可有想法谢氏的话仿佛从天边飘过来,在空荡荡的大殿上显得导常通透。
下臣不知,请圣人赐教。刘禹恭身施了一礼。
你是个聪明的,大宋打不起了,早一日签下和约,哪怕只有十年,官家就能长成,到那时,老身就是死也能去见先帝了。
谢氏的眼神中透着伤感,官家才刚刚五岁,宫里最年长的就是刚才那个小姑娘,也不过十一岁,可以说是满屋子的孤儿寡妇。那面镜子将她最真实的一面展现了出来,自己都不知道还有多久可活,一旦先去了,这江山怎么办
臣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圣人所托。刘禹暗自叹了口气,不能说谢氏和政事堂的人太天真,国势已然如此,大家不过就是抱着,拖得一刻是一刻的心态吧。
历史上,大规模的投降潮正是从今年开始的,一个五岁的孩子在这么危急的关头成为新君,主少国疑,妇人当朝,敌人若是不趁着这个时机欺负你,那他也就不用叫孛尔只斤忽必烈了
十年只怕十个月都没有了,刘禹不忍心去揭破她的美梦,整个朝廷上下都指望着这次和谈。就像是绍兴年间那一次,哪怕不惜自废武功杀了国之长城,也不过换得区区十来年和平,国与国之家,从来讲的就只有实力,哪来真正的和平
此刻,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昨夜那么晚了,政事堂和枢府还会巴巴地送一封书信到他府上,就是因为知道他今天会进宫面圣,想要借他的口告诉谢氏,事情又有了波折,和谈之事一时半会恐怕不能实行。
刘禹的头有些大,谢氏一脸的期待和赞赏,让他怎么去开这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