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倒丝毫不见急色,她身为丹园唯一的专业制符师,手上自然有瞬移火柴可用。她眼珠转了转,忽然说了句,我担心,胡大哥也有危险
尹志平与她对望一眼,点了点头。如果这不是胡盛元师兄的意思,那他此刻一定也不好过
正一齐云一脉,这是怎么了孙筑基百思不得其解,围着六角形四壁转了一圈,各处窗外都是雾气缭绕,把这座孤峰重重困锁。
他忽而仰头望了一下,不对呀刚从桥上过来时,看这里明明是一座两层楼阁,怎么内里却无向上通行的楼梯这是哪门子设计
尹志平闻言面色一凛,从背后拽过青布长袋,把三尺青锋褪出从百花谷到齐云山,为了不惊扰俗世,他和孙筑基都把兵器包了起来。
他举着剑,瞄向一块天花板,手筋微绷,一道剑气向上窜去,把楼板生刺出一个五寸深的裂缝。贯通了
没有灰尘落下,也没有光线透出,只有一颗颗水珠涌出,很快,连成了一线,向底层桌面垂直流淌下来。
那液体略显黄浊,还散发着浓烈的味道
柴油孙筑基第一个反应过来。
柴油是什么油师祖在这一点上远不及后世徒孙,他的确没见过柴油。
助燃剂齐云山这帮子,素以玩火著称
孙筑基的紧张不无道理,因为在他此刻双眸中,窗外一只大火球正飘飘悠悠跨过深壑,直向小楼扑来
轰楼阁被瞬间引燃,爆炸从二层开始,底层无可幸免。
方寸孤峰,成了一只熊熊火炬,在迷雾中绽放着橘色光辉,把这一片山崖尽皆染亮
断桥对岸,一群太素宫道士从迷雾中现身,临崖止步隔岸观火。任凭眼前烧得噼啪作响赤焰烈烈,竟无一人出声。
观主到随着这声长喧。
一位身披鹤氅的道人被簇拥着来到崖边。
白镜子脸,三缕长髯,颇有古风。正是齐云太素昔日高功,新晋观主卫门天师。
他望着孤峰火场,皱眉道,你们确定其中一人是全真祖师尹上仙
十分确定。身后拱出一位,正是那位引路的巡山道人,我随胡监院呸。我随鬼子胡一同去的鹤鸣法会。尹志平现身晚宴时,我也在场,千真万确,错不了。
唔如果他真是上仙下凡,那还未必烧得死。你们看紧点,不行就多添几桶油。把狗牙峰烧红,烧透,焚石为灰,我估计就差不多了。
小的知道了。
还有啊,这些全真妖道是我正一宿敌,胡盛元与他们勾结,不知留下什么伏笔。回头派几个人去撬一下鬼子胡的口供。我们不乱杀人,但也不能放过任何有罪之人。等证据收集齐了,公示天下道门,以儆效尤。
是
卫门转身率领近身随扈们扬长而去,留下十几位道人继续监守火场。
大火在不断地添油加柴下,持续了足足六个时辰,方始渐渐熄灭。
那座孤峰顶上,只余一片白地。
夜风卷起余烬,把点点残存火星抛撒到远方,在空中明灭了几下,随即被湿答答的水雾扑熄。
疲倦的留守道人们已经散了,他们伸着懒腰,相互吹嘘着观主神算无漏,顺便也给自己邀着功,向寝殿走去。
月色惨白,照耀着空荡的孤峰。
又一阵夜风吹过,扬起一蓬木灰。顺便推动了埋在灰下的一只橘色晶球。那球儿比拳头大一点,咕噜噜地加速着,向悬崖边缘滚去
就在即将坠入万仞深壑的一瞬,突然绿光一闪,三道人影现身崖畔。其中一人迅疾俯身一抄,把晶球捞于手中。
嚯烫温度出乎意料地高,他猝不及防,晶球再次脱手飞出。
另一人伸臂托住球体,并不抓实,使了个化劲绕掌一撩,把球圈在袍袖带起的罡风中,第二次抄了回来。
确实烫。他哼了一声,难怪藏天界中如临盛夏,西瓜都不够用了。若不是尊胜佛母模拟暴雨降温,那几家新生婴儿怕是要中暑。
第三个矮小身影脆生生道,别学八思巴乱叫什么佛母,在这世界,阿雅就只是阿雅。还有啊,我模拟的本来是鹅毛大雪,不知怎地变成了暴雨,大概是晶壁温度太高的缘故吧
阿雅四下看了看,又道,好狠的手段至于嘛尹真人,我们眼下怎么办好
说着她取出一张法力温和的冰符贴在尹志平控制下的晶球上,那纸符瞬间燃着,把凉意与晶壁中和,迅速使球体由橘色恢复到正常的绿色。
尹志平这才把藏天交还阿雅,掸了掸袖子上的木灰,沉声道,当然是先找到胡盛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