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远有心避开,又担心二皮安危,遂摆好了如定手诀,严阵以待。
哗岸边水花再起,那黑影直接跳到了陆地上,人立而起,足有两米多长的样子,腰身肥硕,头颅巨大,一身被毛油光光的,前后四个短爪,尾巴只有身体一半长
哇靠这特么不是大头吗杜远恍然如在梦中,大头两个字,已经脱口而出。
那大头怪听到呼唤,将口中肥鱼甩给黄二皮,瞪着眼睛向杜远直扑过来
杜远不躲不闪,快步迎上,两厢遭遇,啪紧紧熊抱在一处,无限感慨。
昂大头怪仰天长啸,似乎欲将胸中无限喜悦呼出。
哈哈哈哈哈杜远仰天长笑,语无伦次道,兄弟你不是咋跑这儿来了你不是呆在天池的吗
这位昔日兄弟昂够了,低下大头,亲昵地用嘴畔的硬须蹭了蹭他的脸颊,换了一付娇声小嗓,咿咿哇哇地说个不停,仿佛在倾诉离别之情。
不知为什么,此刻的杜远,似乎全懂。
他连连轻拍它的背毛,顺势又抓挠了两把。那大头怪任他碰触,毫无戒备之心,显然是对这位小头怪朋友充满信任。
忽然,它似乎想起什么,轻轻推开小头怪,将一只前爪生生探入自己腹中可把杜远吓了一跳。
待定睛看去,原来不是切腹致敬,那腹部略微臃肿的肚腩上,赫然咧开一只铺满白色油毛的皮袋这厮居然是有袋目的且隐蔽得极好,上次在长白山,月黑风高,居然完全没有看出。
大头努力猫着腰,用那只短爪在袋中掏摸了一番,忽而抓出两张椭圆形的烙饼来,自己先嗅了嗅,又递给亲爱的朋友
这太热情了吧杜远尴尬接过来,我吃还是不吃呢若是不吃,它一定以为我嫌弃不卫生;吃,这玩意肯定就是不卫生,你瞧你瞧,湿漉漉还带着几根水草呢日毬,算了,老子为朋友两肋插刀都不怕,再多插张烙饼算什么
遂分出其中一张,张口就咬,亢叽居然没咬断,什么面的韧性不错啊这下子,可把大头怪兄弟吓个不轻,它半张着嘴微微后退半步,又立刻踏前,伸出短爪在杜远额头试了试温度,发现没有异常,乃呱呱呱呱笑了起来,两只大眼眯成了一条缝
杜远察觉有异,仔细捏了捏手中的见面礼,发现根本不是面做的,像是塑胶制品,上面还有规则的纹理,拨开两根草茎,一行熟悉的字母跃然眼前adidas。
糗了,这不是我那双球鞋吗严格地说,这不是我送给大头那双阿迪球鞋的鞋底子吗
杜远追悔莫及,连啐了两口牙缝里的泥沙。那大头笑得更加欢畅,仿佛在看一位白痴兄弟耍宝的样子。
它伸爪取回一只,放在自己乌黑湿润的鼻头下,深吸一口,然后做出熟悉的陶醉表情直至全套示范动作结束。
它向他点了点头,面带充满友爱的宽容,甚至夹杂一分智商压制的怜悯。
这体贴的动作,并未使杜远感到羞愤。
几个念头在他心中转了一圈,是了,这双鞋跟着大头在水中这么久,估计上面的真皮鞋面早就泡烂,不知掉在了哪里。
只有这双牛筋鞋底,被大头贴身珍藏,可以想见,它一定没事就取出来嗅一下。在脑补的画面中清冷月光下,阴寒石洞内,大头抱着两只鞋底,寂寞地缅怀不知身在何处的小头朋友
哇塞好感动不知怎地,习惯嘻哈人生的杜远居然鼻头一酸,眼眶莫名湿润起来。
大头见小头要哭,有些不知所措,这些基本的情感,它都能敏感察觉。
杜远将两只鞋底并在一起,塞回大头怪的腹部口袋中,在上面轻轻拍了拍,郑重道,兄弟,我不清楚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不过,这里是哥的家,也就是你的家。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弟弟了,虽然你可能比我要大但我们这里,老妖精多得是,你嫂子她
出于谨慎,杜远回头看了一眼,靠在大头怪耳边低声说,你嫂子她都三百五十多岁了,在这儿还算年轻的。那位叫丹老的小朋友,也不知几千几万岁了所以你不冤,安心当弟弟吧。
也不知大头怪听懂没,反正吧唧吧唧用短爪拍了几下,看表情似乎对这里很满意的样子。也难怪,从刚刚湖里捞上的鱼来看,比天池的虹鳟还肥呢
想到鱼,杜远拿眼睛去找黄二皮,发现该同志已经把整条肥鱼吃了个一干二净,连骨头也没留一根。纠丹使它的牙齿无坚不摧,食谱也变宽了。
好你俩先玩儿着,别打架哈。我去找丹老问问,到底使了什么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