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儿啊,”太后令符柔起身来到自己身边,意味深长说道,“自不必说,你心里想不通,为何如此处罚玉妃,杀之,则犯了后宫大忌,太子纳妃初年怎能有人被废?母后瞧着,此女倒是还有些心肠,可是罪孽着实令人不忍,而且必须同罚二子,为什么呢?其一,妄言。玉妃竟敢不顾哀家的劝说,当着面道出实情,如此强直,恐难驾驭;其二,罚之以正视听。时下媛妃与玉妃之斗恐怕人人共知,无论孰是孰非,都要罚之,警示后宫的人不可危及后宫;其三,拨正人意。媛妃屡屡刺探玉妃,除了你我与毕儿,无人知晓真相,可是这真相呢,又无法示众,不罚媛姬不足以服众;其四呢,强者削其锋,可用自天才,倘若玉妃经此劫难能够幡然悔悟,撇弃那傲慢心性,日后自有用处;其五,同苦方生恩,哀家要玉妃瞧瞧,正是因为你,才禁足了媛妃,若是玉妃有情,恐怕此生也难以偿还此番恩义,毕竟媛儿根子浅薄,又不得已引来众人不满,更需要个左膀右臂啊;其六,更是那媛儿,哀家要磨其心志,令她为善不悔!”
符柔恍然大悟,没想到母后竟如此厉害,可此番一举,毕竟委屈了媛儿,便问道:“母后,媛儿毕竟是好意,如此下去,万一心灰意冷怎么办?”
“呵呵!”太后轻笑一声,“倘若这点委屈都受不得,那禁其足一点也不委屈!那样的话,自是负了哀家的厚意,终生禁足也不为过!”
“毕竟,毕竟是罚得太重了……”
太后诡黠一笑,再也不谈!
媛妃与玉妃双双被太后禁足,终于惊动了皇上,更是在太子的苦苦哀求下,皇上移驾广慈殿。不想,涅帝百般劝说也是枉然,太后不动声色,毫无怜香惜玉之意,也不管太子的死活,任其撒泼耍赖。
无奈,太子毕长跪广慈殿,乞求皇祖母饶恕了媛姬,口口声声称其何罪之有,一向疼爱孙儿的太后仍是无动于衷,索性将太子轰出广慈殿,关闭了殿门。
毕子无计可施,又无法说出根由,只好厚着脸皮赶往媛妃殿,没想到那里的侍卫比太后的口气还强硬,一句话,即便是皇上驾临,也不得进入!他又辗转皇亲族老与众母妃之中,想动员大多人一齐恳求太后,可是太后早已发下话来,迎接他的都是闭门羹!
一时间,太子极度绝望。念小佳人困居囚殿,一墙之隔闻不得淳淳呼吸,同在宫内共不得甜言蜜语,只能望洋兴叹,苦自愁思。
太子为反对太后的意愿,想拒绝临夜其他妃子殿以示抗议,可他不是皇上,萧嬷嬷手段残忍,抬也把他抬进去,扔进妃殿,如果拒绝应事,次日再强令他临夜,如此反复!太子见不到媛姬,仿佛丢了魂一般,屡次失误遭到皇上的训斥。
他终于按捺不住,瞧准时机拦住了符柔,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口中悲戚喊着:“王姑救命啊……”
符柔连忙扶起自己的侄儿,苦笑着瞧着他,人已经瘦了一圈,好个心疼,可是自己怎么能将太后的苦心告诉他呢?遂把住毕子的双肩劝道:“毕儿,你还年轻,以后定有与媛儿见面的时候,王姑问你,你的皇祖母疼不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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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无奈地点点头。
“是啊,”符柔继续说道,“既然祖母喜欢你,怎么能瞧见你这等模样?你想一想,越是这般闹下去,皇祖母就更加迁怒于媛儿,绝不会轻易解除禁足;你再琢磨琢磨,媛儿一向明白事理,她会不会希望你大闹后宫,将自己解救出来?不会的,绝不会的,她若知道你这样,不知有多伤心!还有,你的母后,你的,你的尚侍官,他们在天之灵更不会忍心见你为自己的妃子生出事端,好自为之吧,王姑相信你只是一时冲动,皇宫有皇宫的规矩,将来你会明白的……”
“王姑……”毕子再也承受不住,抱住符柔哭泣起来。
许久,毕子离开符柔,冲着她微微点头,毕竟是文图养子,岂能不明这一切,他抹掉泪水,缓缓转过身去,阔步迈向前朝……
太后远远瞧见,跟着深深叹口气,随后脸色好了起来,摆摆手,示意宫女扶着自己迈向媛妃殿,她久久立在殿外,凝视着禁闭的殿门,抬起头瞧瞧高檐之上的“媛妃殿”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抬起手逐字念道:“媛……妃……殿,走吧,回去吧……”
符柔静静立在那里,眼睛模糊起来,自己离开了文图,什么也帮不上,什么也做不了,明明答应他要护好媛儿,可终被关进了妃殿;如果他知道此刻毕子如此痛楚,媛儿又身陷禁锢,不知有多伤心?不,也许他在的话,这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各般场景,不尽相同。
毕子终于定下心神,辅助父皇打理起政事,皇上瞧在眼里,喜在心内,高兴之余竟在一份奏折之上胡乱涂下“卓姬”二字!自己清醒过来再瞧着那名字,苦苦笑了……
媛妃殿内,宫女们背地里愁眉苦脸,可是当着主妃的面却不敢表现出来,好在媛姬也不在意这些,果真是惦念得不行,便拾过太子赠予的那个旧腕带,一会儿给自己戴上,晃悠几周,一会儿又取下,仔细端详一番,总觉得越瞧越舒坦,殊不知那是文图所买,辗转多年终究把持在她的手里。
“主妃殿下,”宫女突然跑进来,兴高采烈地喊着,“方才,方才太后娘娘亲临殿外,驻留一阵子呢,看上去有些欢喜呢……”
媛姬抬起头,追问宫女道:“皇祖母脸色可好?走路模样可还稳健?是胖些,还是瘦了?”
宫女一噘嘴,低声窃语道:“主妃还在挂念娘娘,一点也不埋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