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位高权重,位及储君,依照皇朝律例,久居宫外者初次入宫自然是皇上出迎,可如今皇上不在,自然是最高殿丞恭迎,自然也会载入史册,功垂千秋。
太后没有表现出什么,又是喃喃说道:“是啊,哀家这皇孙漂泊载,终于回到宫内,想想那情形就令人心里热乎乎的,只可惜先帝已经仙逝,若能目睹这般场景,了却长久的焦虑,是何等的高兴!哀家这身子骨也老了,可是心里头哇,总是不想服输,倒是期望着再活个几十年,看着大皇朝蒸蒸日上啊……”
“母后此言差矣,”宾王接过话音,脸上有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母后身体康健,天佑地泽,岂止是几十年,百年也不再话下啊。”
“是啊,是啊,太后娘娘定能康寿百年啊……”众臣纷纷附和着。
太后此时转过脸,瞧着满殿臣子,缓慢点着头,最后将目光放在闵丞相身上道:“老丞相,哀家琢磨着,迎接太子入宫,对于江山社稷是国之大事,可是对于后宫是千载难逢的家中喜事,哀家身单影孤,老觉得缺点什么,不如这样,你就代皇朝的先祖与哀家一起迎候太子,也好让哀家心里头有个谱。”
闵丞相灰白胡须急促抖动,苍黄老脸上惊喜得不断抖动,连忙跳出座椅跪在地上,丝毫没有推却之意,高声呼着:“谢太后娘娘,多谢太后娘娘,微臣自当以皇朝为身肝,丝毫不敢怠慢……”
宾王脸上也是骤然变色,偷看一眼跪地的丞相暗骂,这无形之中丞相之位又多出一层,依靠皇老,谁人还敢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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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儿啊,”太后没有急着令丞相起身,呼着宾王,脸又转向炭炉,“眼下你是监国之位,虽是虚职,可你的皇兄有恙,也是太子的皇叔,明日入宫大殿就由你来代皇上主持吧……”
伴着殿内几位副相的惊诧和失落,宾王也是忽地起身跪下:“是,母后,儿臣一定将皇侄,不,太子气气派派地迎进宫来,固我大皇朝江山,扬我大皇朝士气!”
“说的好,”太后眼角不住跳动着,再次拾过银钩拨动火炭掩饰着,“皇上有恙,皇叔接太子,也算是一大幸事,天下的百姓自会津津乐道,哀家瞧着也高兴,不过,这迎进来是件易事,如何教导,如何令太子健健康康,不偏不倚做好储君的位置,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是皇叔,是家人,即使太子德行满满,恐怕也不会有人赞扬他的亲皇叔,可万一太子将来不出息,有了什么差池,罪过会全落到你的头上,哀家也是难为你了!”
宾王一怔,赶紧俯下头道:“母后放心,儿臣岂能贪图自家的虚荣,只要太子好好的,孩儿就心满意足了,孩儿也一定尽心竭力,保太子茁壮成长……”他的喉头忍不住吞下一口唾沫,落入肚肠内却堵得难受,太子生死瞬间与自己的荣辱连到一起,只能等到太后殡天再做打算,也无妨,情急之下可以先对太后下手!好在如此一来,丞相不以官职相接,自己第一次代皇上行家事,此后的路也就宽敞起来……
“哎……”太后幽幽叹口气,“只可惜皇后还是心有余悸,不肯即刻入宫,只好日后再做筹谋,你们退下吧,好好筹备着,不可出现一丝瑕疵,满天下的眼睛都瞧着呢!”太后吩咐道。
“遵旨,太后娘娘……”
“是,母后!”
太后见众人散去,喝退宫人,厉眼盯向敬梓问道:“文图与皇后、太子究竟有何渊源?”
敬梓头一低,谨慎答道:“回娘娘,这个属下不知,三人确实相识,不过看起来互相敬若上宾……”
“如此说,文图早已掌握皇后与太子的动向了?”
敬梓大吃一惊,忙说道:“卑职想文大人一定有难言之隐,因为,因为当初皇上在别院中密会的夫人便是,便是皇后……”他为了保住文图,只好从实招出。
“什么?!”太后顿时失措,猛地站起身子微微颤抖,许久方把持住心神,喃喃说着,“都是哀家的错,都是哀家的错,恐怕皇上早已寻到皇后,怕哀家不准,这,这……皇后可知道皇上的去向?”
“卑职看得出,皇上并未在火灾中落难,可是看皇后的样子,不像是与皇上在一起!”敬梓艰难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太后长吁一口气,不再言语。
皇宫内出现千百年不遇的喜庆场面,无数人奔走忙碌,演练彩排,唯恐怠慢了堂堂太子,未来的皇上。
太后不惜施舍高祖荫泽,皇上之为,一提再提,一制再制,因势利导,权责相加,维持着杂乱丛生的皇朝。
史册记载,涅帝九年十二月十九,太后娘娘懿旨赐丞相皇族恩泽,代施皇族礼仪,成为最高掌国,史上无人逾越;三王爷监国代皇,亦是历史上唯一毗近皇位的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