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妃之变刚刚风息平静,太后殿又热闹起来,太后靠在宽椅上,尽量摆出一副舒坦的姿态,防止震惊和愤怒牵动了身子,面色威凛瞧着殿内气势汹汹同时进殿的两位皇子。
潘王抢先出声:“母后,儿臣身为监国,理当以国事为重,可是不知三弟有意还是无意,总是屡次牵绊,弄得儿臣寸步难行,还望母后做主!”话是说着,仍不忘偶尔偷看一眼符柔,这小妮子早就令他寝食难安,魂牵梦绕。
文图知道一定是兄弟二人勾心斗角,心中叹了口气。
宾王冷眼瞥着潘王,不屑说道:“王兄此言差矣,臣弟若有私心,这事不关己的朝中政议焉能反驳?”
“什么事啊?”太后漫不经心问道。
宾王刚要接着说,发现太后斜视着自己,心虚之下还是住口。
“回母后,”潘王显出大义凛然样子,“京城督守苏彘年愈六旬,身体衰老,体力不支,儿臣琢磨着,老督守镇关二十余载,劳苦功高,如今年迈体弱,应当嘉奖封王,而后免去督守之职,令他老人家颐养天年,好好地享受皇朝对他的恩泽。”
“是啊,”太后看似满意地点点头,“苏彘一生为我大皇朝立下过不少功劳,救过先帝,护过哀家,为人忠心耿耿,正直廉诚,屈指算来,入职京城督守应该是二十三年零七个月吧,兢兢业业,从无瑕疵,如今确实是年岁大了,关心他的身体也是我们皇族应尽的本分。”
宾王一听感到不妙,立即出言相劝:“母后,苏彘虽然年老,不过经验丰厚,人脉甚广,管辖着京都得心应手;京城督守乃是朝中举足轻重的大员,不可轻易任免,以免产生动荡,最重要的是,如今皇兄尚且染病,一切应以安定为上,不可动摇根基,待皇兄痊愈之后再做打算!”
太后不经意地瞄一眼文图,眼神中露出欣赏之意,又是点点头道:“宾儿关心着皇朝安危,母后也是心中欣慰啊,前几日哀家倒是见过苏彘,那老头子还当着哀家的面耍笑着摆弄了一场剑,虽然还有几分精气神,可是不比当年那般神勇了,一套打下来已经大汗淋漓,哀家刚夸奖他几句,你们猜怎么着,竟然厚着老脸向哀家索要奖赏,无奈之下,哀家只好将自己的蓝翠玉玺赠给了他,现在哀家,还是有点心疼哩。皇儿说的对,此事确实非比寻常,应该面呈皇上,可是你的皇兄刚刚有些起色,怕是侵伤了身子,还是你们兄弟二人连同着老丞相商议商议。”
文图明白太后是在敲山震虎,可是这京城督守对于皇朝来讲,那是最重要的官职,拥有着京都之内军队、捕快、府衙的管制权利,文武集于一身,远比清代的九门提督重要,潘王欲换人,其心不良,宾王自然不允,一旦潘王得逞,自己立即变成笼中之鸟。
潘王不满地瞪一眼宾王,为自己辩解道:“母后,孩儿绝无私念,为天下安定长远之计,还是提早更换京畿督守吧……”
“有没有你自己知道,”宾王反唇相讥,“丞相隐而不发,自是不同意眼下更换,母后,儿臣也不同意。”
两人喋喋不休,太后感到厌烦模样,皱一下眉头,轻咳一声止住兄弟争论,用尖锐的目光盯着宾王,缓缓说道,“你口口声声说你的长兄藏有私心,可这私心啊,是先有念而后有行,可知道你的王兄有没有人选来替换老苏彘,倘若用了他自己的人,品行不端,不堪其力,你再吵嚷着私心也不迟,母后倒是想问问你,如果王兄想提你这个弟弟任京城督守,还会不会指责他抱有私心?”
这一句话立即令二人哑口无言,宾王知道潘王不可能重用自己,才发难于他。
太后脸上闪过一丝狡黠,转而又问潘王:“京城督守一职关系重大,谨慎一些也好,不知你现在有无合适的人选来顶替苏彘那老朽?”
潘王几乎被呛到一般,干咳两声,眼睛一迷,连连陪笑道:“孩儿只是挂念着老督守的身子骨,至于人选,只能待母后允准与老丞相附和苏彘退隐之后再做打算,眼下哪来的候选之人?故儿臣方前来奏请母后,允准更换老督守一职。”
老太后又是满意地点点头,随着轻叹一口气说道:“哀家看着你们为国尽心尽力,心里头很是舒坦。做得好,做得好啊,至于京城督守,不比远城执事,不能后继无人,又不能大张旗鼓,最好呢,秘密研商几个合适的人才,免得这么大的京城出现家主空欠,以后遇到难事,你们兄弟二人要多与老丞相商议,毕竟他足智多谋,也是哀家的贴心之人呢,他自称是哀家的狗腿子,小奴才,其实不然啊,他是我大皇族的栋梁,皇上的亲信,也是你们兄弟的奠基石啊……”
太后未置可否,又是连连棒喝,弄得兄弟二人一边雾水满头,一边唯唯诺诺,两人刚要再辩解,太后已经站起身来,懒洋洋抬起手招呼,“芙儿,来,扶着哀家去小憩一会儿,哀家终是年老了,这么会儿就乏累得很,”说着又停顿下来,似是喃喃自语,“这后宫,有些人嘴巴不干不净,也是弄得哀家心神不安,那琰妃咎由自取,可毕竟是哀家的亲侄儿,你们的亲表妹啊,前朝的事,你们可要好自为之,不要伤了满朝文武、亿兆黎民和几百万将士的心啊……”
宾王双手一颤,掩饰着内心的恐惧连忙出声:“是,母后!”
潘王随着说道:“谨遵母后教诲,儿臣告退……”
老太后难过地摇摇头,左手把持着符柔,右手不忘拾起佛珠,慢步向睡榻走去,边走边念叨着,“文侍卫,在侍卫府内挑选几名看着顺眼的人,给宾王送去,”而后像是漠不关心文图的应是声音,直接瞧着符柔,“你瞧瞧这小丫头,连日来又消瘦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