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哥,还记得我遭殃那时候的事吗?”摸了摸鼻尖,凌绝突然问道。
“记得,可是你当时是被床底下出现的怪物袭击的,月月和你情况似乎不同啊,她的说法来看,怪物来自她的身体。”
“问题就出在这里,我猜想这个关卡中人不会攻击自己,她当时梦见的人脸告诉她‘它们’都是自己,其实或许是一种误导,我有理由怀疑,我被袭击的当天如果我处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我会被怪物吞噬。”
‘我记得了,当时凌绝胆子大摸了后背,后来还攻击了怪物,他当时描述的触感是又黏又滑,这点和月月摸到的墙壁其实很像,而怪物面对攻击后都选择后撤躲回泥土中,那么在月月攻击怪物后,他们确实如她所见不断退后,等她能够视物时,已经落荒而逃。’鹿呦呦在纸上画了两个框进行对比,很快两人所遇之事的共同之处有了眉目。
“凌绝攻击了怪物后,怪物逃到了床下的泥土中,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我所遇见的怪物也藏在床下,或许这也就是为什么后来晨晨的行为越发怪异。”卢佳月双手紧握,一双泛红的眼扫向了窗外,待看到窗边若隐若现的黑影时,将声音压得极低,“将灯熄灭,全都趴下,外面的两个人是晨晨和范阳,他们不对劲!”
牧不晚听这话反应极快,被子潦草地铺在地上就顺势躺下,但眼睛却也没闲着,顺着她的视线望向窗外,果然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紧紧贴在窗户上,甚至五官用力得似乎想要冲破窗纸一般,这场景似曾相识,之前侍女也是这样监视他们的。看来他们现在确实可能是非人非鬼的状态,遂不再多言,裹上被子闭上眼睛。
“哟,岑夫人来了!小东还不替夫人看茶?您今日来得挺早,想来岑二爷的事办得仓促?”半梦半醒间牧不晚听到耳边一道浑厚的嗓音响起,他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又入魇了,强撑着眼上的阻力逼迫自己清醒,他眼前出现了一位衣着华丽的美妇人和留着长须的老者,此时那位老者正瞪着自己催促道,“还发什么呆,混不吝的东西,一天天就知道做白日梦。”
被骂得一脸懵,但此时还是意识到眼下扮演的角色是什么地方的小厮,后知后觉想起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看茶,他环视了房间一圈,见没有水壶便出门寻去,谁知刚走出来就见房外的小茶几上整齐地摆着陶瓷鎏银茶具,伸手一摸,茶壶在手心留下了温热的触感。不敢耽搁,他赶紧端着托盘就进去了。
乖巧地请安、摆茶杯、沏茶,牧不晚暂时不想轻举妄动,自然没有必要抬起头来到处打量,他低着头做完一切后没有着急从房间里退出去,而是在门口不起眼的角落站定,完全代入了个敬业小厮的角色。
美妇人从进门来就一直眼里含了泪,将落不落的样子十分惹人怜,她捏着张描金仙鹤刺绣的手帕不断抽泣,茶一上来就端起抿了一口,勉强止了悲意。
“倒不是二郎这事办得仓促,我是实在放心不下他,怕他一个人在那里孤苦无依,一想到他年纪轻轻就我这个做娘的恨不得现在就下去陪他!”说到伤心处,那夫人又是一阵哽咽。
这下牧不晚听明白了,这岑夫人二儿子刚没了,现下正等着办丧事,可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来做什么的,牧不晚尚摸不着什么头脑。
听她说这些,老者没露出什么动容之色,倒是眼底一片精光。很快他就装作一副扼腕遗憾之色,安慰妇人不要为此太过伤神,然后招呼站在门口做“门神”的牧不晚过来。
“小东,你去将所有册子都搬来,让岑夫人好好选选。”这话听得牧不晚一脸疑惑,还没等发问,他感觉到这具身体不再被自己掌控,而是开始依据本人的生活行为开始运作,只见那小子跪下来恭恭敬敬磕了个头,“喏”了一声就火急火燎朝门外跑去,只是临到门口时回头问了一声:“六爷,活册也拿来?”
眼瞅着原本一脸哀恸之色的女人表情变得尴尬起来,老者急忙骂了一声:“蠢笨东西,让你全拿来还这么多话,没带脑子就别来上工!”
听着这声怒骂,小伙子倒是个没脾气的,憨厚一笑就跑出去了,只是在半路上变了脸色,牧不晚待在他的身体里,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愤怒:“一群老畜生,天天干这些丧天良的事,早晚遭报应。”
叹了一口气,牧不晚觉得此时自己特别头疼,这个梦境让他存下了很多疑惑,脑袋随时要爆炸。
年轻人手脚麻利,回来得极快,手上抱着两沓厚厚的册子踏进门来,“嘭”地一声放在地上,惹得贵妇惊呼了一声。
任务完成,牧不晚感受到自己又重新获得了对身体的主动权,他干脆打起十二分精神,先是将上座二人杯中的茶满上,接着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试探问道:“六爷,从哪本看起?小的给您递。”
老者闻言别过脸用眼神询问妇人,只见她攥着手上的帕子,染着蔻丹的长指甲都将上面的线抠得有些许脱落了,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良久她才沉声道:“活册吧,一本一本递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