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说侍女倒是露出了“果真如此”的表情,看起来还有几分愉悦,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一定要好生养着才能行啊,不然做的都是些无用功。”
卢佳月登时脸色惨白,连声呐呐地低着头跟在后面。
去前厅的路明明不是很长,但繁杂的脚步声混杂着车轮咕噜咕噜的敲打声让几人都倍感煎熬。憋着一口气往前走,在灯火通明处看到站在门口等候的姜夫人时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来得这样晚,耽误了老爷的身体该怎么好?”瞥到程科推来的东西,她脸色不算太好看,语气也多了几分责备。
而领头的侍女见她没老实坐在屋内,眼神也冷了下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力量变强平衡开始被打破的缘故,竟齐齐开口质问起了她:“夫人怎么又不乖乖坐着,难道是想害死老爷不成?”
这一声呛得她涨红了脸,求助似地望了牧不晚一眼,不再说话直接回了屋。
入眼还是华丽的摆饰,姜夫人坐在主位上,牧不晚等人包括卢佳月都依次坐在了左手边的椅子上,而程科和谭云则坐在了右边,不过程科在落座时明显有些警惕,没了之前的张狂肆意,甚至和她隔了两个座位才坐下,落在卢佳月对面让她直呼晦气。
“我听侍女汇报,程大夫和谭大夫找到了治疗老爷的药,现下可以拿出来了。老爷就躺在里间,你们呈上来的药会直接拿去给老爷服下,若是起了效果,便可重赏;可若是有人有意欺瞒,提头来见!”
处处透着危险的话出口,她重重拍了下扶手,这一声响倒是吓到了坐在末位的程科,脸上的肉都有些微微颤抖。
“回禀夫人,妾寻到了替老爷医治的药,但妾想先看看程大夫寻到的药,若是让妾自愧不如,妾当以死谢罪!”此时谭云突然跪下,这话说得让在座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之前她之前看起来市井气息很重,不像是能够说出这么段文绉绉话的人。
正沉浸其中想问题的牧不晚突然感觉身边窸窸窣窣的动静,撇身一看原来是鹿呦呦掏出了小本子在上面写下了‘老爷?’,的确称谓不太对劲,可是此时明显已经错失了询问她的机会。
而另一边被逼上梁山的程科在姜夫人的示意下也只能挥手让下人将板车上的东西卸下来抬进屋里。眼瞅着两个侍女越发兴奋的表情,他像是得到鼓舞一般,一咬牙直接将上面的黑布扯了下来。
随着布滑落的声响,谭云的惊呼也传了出来,她满脸突然得知真相的表情,小声地唤了一声“从文”,就捂着脸低低啜泣起来,可惜嘴角有些控制不住的弧度却还是被牧不晚抓住了。
打眼瞧着她居然是这样的反应,程科也就放下半个心,挺直了身子开始给姜夫人展示起来。
虽然下午在黑暗的房间中已经窥得大概的模样,但是在灯光下观察这株“植物”还是会让人心生讶异。
或许是因为随着时间推移在不断变化,此时男人已经完全没了人样,只勉强一张人皮撑着能证明这个事实。身上的衣物不知什么时候消失,恐怕是在客栈那时程科就动手剥离了遮盖物,此时皮下暴起一根又一根的血管,在灯光下甚至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期间深褐色的液体流淌着,昭示着另一种意义上的生机勃勃。
随着运输有些歪斜的头部此时无力地搭在木桶壁边,皮下的骨头可能已经碎裂或者发软,导致下颌处凹陷进去,整个脸将桶壁嵌在其中直延伸到眼下。
早些时候还悠悠泛着绿的花朵此时已经完全转为墨绿色,盛开的状态下甚至比男人的脸还大。相比之下花叶更是离奇,居然是鲜血一样的红色,饱满厚实的倒卵状椭圆形如同仙人掌一般,将男人的眼睛捂得严严实实,微微伸缩起伏在眼眶中吸收养分。
待看到众人惊恐又诧异的神色后,程科忽而产生了一种引以为傲的膨胀感,指了指被撑得半透明的皮下还是缓慢跳动的心脏,他对姜夫人说道:“夫人,这就是我为老爷献上的药,我还是前日偶得神仙托梦才寻找到这么个药方,这‘五日花’凭五日长成,若不及时采摘,到了第六日就要枯萎,夫人可要我现在将花取下替老爷医治?”
这话说得倒是明白,大家都懂了这半人半鬼的东西哪怕是不现在拿去做药也不可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只是这程科说的神仙托梦是什么,难道和自己一样都入了魇?个中蹊跷牧不晚半猜半蒙不得解,此时也只能按兵不动看姜夫人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