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欢吓一跳,慌张走到踏前,微身施礼,谨慎地答道:“回王爷,小女只是一个郎中。”
胤禛微微睁开眼睛,立在眼前的小女,白缎垂垂,娇柔可爱,满脸汗水喻示着一直在奔忙,紧张之下生出少许颤抖,烛光下犹如刚刚下凡的小仙女,无限美妙,于是发声问道:
“是你救醒了我?”
凌欢答道:“倒是王爷的造化大,小女也无十分的把握。”
胤禛眉头微皱,不禁问道:“怎么,难道本王的病很重吗?”
凌欢又是淌出汗水,万分焦急答道:“是的,不过,小女不敢说。”
“说吧,”胤禛显得异常坚强,“本王不怕,也赦你无罪。”
凌欢鼓足勇气,缓缓吐出几个字,“王爷,是时疫!”
“什么?!”
胤禛的坚强和勇气顿时化为无踪,挣扎着要起身,可是极其虚弱之下没有成功,脸上立即冒出冷汗。
凌欢急忙上前把持住。
“快躲开!”
胤禛抬手去推凌欢,可是他的气力已经没有身边的女子大,手臂被凌欢拿住,又给轻轻放下去。
时疫极其可怕,人虽活着,也几乎是埋入棺中,具有非常霸烈的传染性,一人传全家,一家传全邑,人人闻之色变,若是朝廷得知有人患得时疫,立即困于绝地,防止感染他人,即使不死,也无人知道是否痊愈,从此远而离之。
时疫,或死,或犹死。
胤禛绝不忍心让这个小郎中染上时疫,可是想要驱离又无能为力。正是因此,凌欢没有向他和池鄂道明身份,否则胤禛绝不可能让自己的格格面临此难,刚正的池鄂更不准格格冒死疗疾。
胤禛知道池鄂一定在外面,刚要开口召唤,嘴巴被凌欢捂住。
“王爷,”凌欢微声道,“小女只是想问,是否要回宫诊治?”
胤禛立即歪过头,躲开凌欢的玉手,再也不去惊动池鄂,低声答道:
“宁死,也不能回往宫中,本王倒不怕被人疏远,决不能将自身之疫带入皇宫,那里有皇阿玛,有太子,诸位阿哥,还有福晋,那么多的太监宫女,万一引发恶变朝将不宁,死,就在死在这里吧,太医们也没有法子治疗时疫。”
刚说完,他便剧烈咳嗽起来。
“我给你治!”凌欢说道。
胤禛不禁再次审视身边的妙女,忽然安慰地笑笑,“若是你有法子,又怎会弄来艾草冲邪?”
凌欢红着脸说道:“回王爷,艾草驱邪只是民间传说,其实此草还有祛湿寒,通经络之效,王爷体内湿气甚重,病中又遭疲累和雨淋,而体湿最不利祛除时疫,所以小女方才弄来艾草燃之。”
胤禛似是觉得口苦,想起了什么,“方才,可是你为本王喂药?”
凌欢答道:“小女僭越了,奴下想要以去湿为主,通脉为辅治疗时疫,只要保证头足血脉通顺,再以强药驱离疫毒,令其沿上下脉稍发散,方可护住心器诸官;王爷是习武之人,自然体魄强健,假以时日定会痊愈。”
胤禛咳嗽几声,盯着凌欢问道:“难道,你不怕被传染吗?”
凌欢小声答道:“怕!”
“哈哈,”胤禛瞧见女郎中却是绝无离开迹象,又听见条条是道的诊治言辞,竟然笑了,“那,本王的命就交给你了,即使无缘康复,也与你无关。”
“是,王爷!”
凌欢马上更换额头暖布,又跑向床侧为胤禛揉脚,从而保持着上下两经的通畅,外面由阿柴和莺儿熬制草药,每隔两个时辰便服用一次。
池鄂得到胤禛的严旨,带领那两个下人返回府内,对外称仍然身居江南尚未返回,对所有人守口如瓶,尤其是大福晋。
凌欢绝不准任何人进入病屋,防止有人被染,凡事都是亲自操持。
凌晨时分,她终于坚持不住,伏在床榻边睡去。
可是胤禛却坚持不住了,万分尴尬地推醒凌欢,“去,唤来那个阿柴。”
凌欢揉揉眼睛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胤禛冲着凌欢点点头,没有说话。
凌欢立即明白王爷要方便方便,马上出口:“我来帮王爷!”说着,便搀扶胤禛起来,她本是王爷的格格,而且绝不能让阿柴临近,免得他被染时疫。
“你?”
堂堂王爷也是无地自容。
凌欢雅笑,“王爷别忘了,医者怎能避讳自己病人?”
金夕瞧见凌欢扶着胤禛开门而出,问道:“这么快就好了吗?”
凌欢旁若无人答道:“还没有,王爷要如厕。”
“噢!”
金夕又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