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武媚也就毫无外来之侵,专心协助染病的李治问鼎天下;圣人,自此包括皇后在内,二圣临朝开启了盛唐大治。
金夕对瑕儿谎称自己突然染病,不慎丧失全部修为,叫他今生永远不要提及此事。
瑕儿比金夕还痛苦,他发誓永不会道出。
最后,他也是最后一次来到皇后殿。
武媚看上去重返风华,风韵更熟。
金夕再次想起静光,她被困昆仑虚六十年,而眼前的武媚,又何尝不是被困在皇宫。
也许,经此圣人之变,后世不再被困。
他故作笑容,“皇后,一定要保重身子,万不可被朝政累坏……”
“崔……崔主事,你?”武媚突然意识到什么,语不成句,因为她从未在崔神庆的口中听到这种话,似乎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你,还会……”
她失去方寸,好像听出这是离别的口气。
金夕也是不敢触碰玄机,笑道:“皇后,臣会始终辅佐皇后!”
武媚突然转身,取出那本大云经,紧紧盯着金夕问道:“如今,我已临朝,这算不算称帝?”
金夕也不知道,随即摇摇头。
“不,”武媚突然现出太乙山内那种表情,“这应当就是称帝,否则,”她将大云经翻开至中间,“这后面,后面太过令人伤心啊!”
金夕注目看向那本经书,难道里面的事情与眼下相仿吗?
因为,就在武媚偷偷释放王皇后和萧淑妃的时候,曾经说过经书内的净光饶恕了两名巫女。
武媚当然瞧出金夕的表情,直接答道:
“不完全相同,可是,很多事情好像一致,净光连丧三子而称帝,后世却对她极为不公啊!甚至,甚至认为是净光手刃了自己亲儿!”
金夕当即否定,“放心,皇后善念齐天,恩爱众生,那些都不会发生的,至于后世评说,皇后早已放弃,只要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就好。”
武媚点头。
“皇后,”金夕不再掩饰心念,“不知李忠和上官小女如何处置?”
武媚苦笑答道:
“我已派人将李忠遣回黔州,也将王氏和萧氏的住所告知李忠,让他们母子偶尔也能相聚,李忠为人憨厚,知道母亲无恙,又经此一变绝不会再生事的;至于上官婉儿,我要把她抚养成人,以报答上官仪提携辅佐之恩。”
金夕下意识看向武媚手中的经书。
“这个,经书内没有,”武媚立即出口,“你是怕上官婉儿将来报复我吗?不,我要她知道所有的一切,我相信会把她调教成忠义之女。”
随后,两人失去话题。
默默注视一刻,金夕起身告退,最终也没有说出日月明的玄机,他要让武媚自己去领悟。
武媚淡笑着送出崔神庆。
可是,她刚刚回到殿内便跌坐在椅子上,眼泪扑簌而出!
半刻过后,李治奔来,瞧着武媚憔悴而似染泪的样子心疼不止,什么话也没说,上前将她搂入怀中。
武媚扬头盯着李治。
李治微笑着抚摸着她的脸颊。
武媚不知是要笑,还是要哭,也是抬手拿捏起李治瘦下来的脸庞。
嘤!
武媚突然低吟一声,不知道李治的手碰触着什么地方。
“陛下,这是晴天白日啊,你……”
她羞涩。
紫燕又是风一样带着众位侍女飞出大殿,似乎是想到了那个冒失的瑕儿,刻意离得远一些,防止听到那种声音。
武媚此日再次怀上李治的骨肉,也是她最后一个女儿,成人后为太平公主。至此,她为李治诞下四子两女,占据整个后宫所生皇嗣的半数。
可谓后宫第一女。
金夕再次回到当初潜入崔神庆之时的宫门外,凝目瞧着奋战十年的皇宫,想要留下些美好的回忆,可是翻荡在脑海中全部是争斗、杀戮和鲜血。
唯一庆幸的,只有武媚。
他身为正宗龙者,也是冲着皇宫一拜。
拜向武媚,什么都不去计较,唯有天下和善心的武媚。
离开!
意念剥脱,忽地飘向太乙山秘境,回到他自己身体内。
彻底的崔神庆继续向前行走,忽然加快了步伐,“十年了,皇后终于当朝听政,只是苦了我的银儿!”
他急匆匆回返,偿还十年欠下银儿的债。
金夕离去,只给他留下了愧疚。
他丝毫察觉不出金夕曾经存在于自己,一切变化,均来自本念,只是突然醒悟过来,欠下的要还,没有做好的,要去做好。
第二日,也许是怕走漏什么,武媚便将瑕儿宣入宫内,封为皇后殿的侍卫统领,不久,瑕儿与紫燕成婚,伴随在武媚左右。
武媚一直宠爱着上官婉儿,就在与自己入宫相同的年岁,十四岁之年,亲自将她接进皇宫正殿,专心致志培养,使她成为左膀右臂,成为大唐才女,官至宰相。
她用善良诠释一切。
上官纯因为暗害她而被处死,她却成就着他的女儿。
武媚,仿佛用生命阐述着大云经,想要用一切可以行善的机缘感化天下。
她丝毫不去在乎,后世男儒究竟要把这一切写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