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达抽完烟,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接着他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拉上了窗帘。然后,他走到衣柜前面,打开柜门,在里面摸索了起来。
不一会儿,梅达拿着一叠钱回到了陶无法的面前,“这里有3000,你拿去吧,帮陶大嫂还上。”
陶无法惊呆了,“你这是做什么?”
“帮你解决麻烦啊。”梅达平静地说,“我这个人从来不说大话的。我说要帮你,那我一定不遗余力。”
“不不不,这怎么行!”陶无法激烈地推脱了起来,“这是你的钱。你也是穷苦出身,也是辛辛苦苦攒起来的,我不能用你的钱!”
“你拿我当朋友吗?”梅达盯着陶无法的眼睛,“如果你觉得我是个值得交往的人,那就请你收下这份心意。”他扬起一只手,阻止了陶无法急切的表态,“如果你觉得我就是个普通的二道贩子,那你确实不必收,你只需要走出我的房间,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就行了。”
陶无法目瞪口呆,半晌没有动弹。
“陶大哥,正因为我是苦过来的人,所以我知道你现在有多不容易。”梅达语重心长地说,“拿着吧,这是做兄弟的一片心意。”
陶无法的嘴唇颤抖了一下,“小梅,那哥给你打个借条吧,算是哥借你的。”
梅达假装生气地说:“陶大哥,你也太见外了吧!”他将一叠钱硬塞进陶无法的手里,“你要是实在心里过意不去,就请我吃一顿饭吧,多弄几个菜。”
“那,明天晚上,你来我家,我让我媳妇做一桌好菜款待你!”
“这才对嘛。”梅达笑嘻嘻地说,“陶大哥,你以后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我说,我能帮上忙的,肯定会帮。”
陶无法有些羞愧,“我这个当哥哥的,反而要你帮忙,唉。”
“这有什么?”梅达不以为然,“我也有求你帮忙的时候啊。”
“我能帮你什么忙?”陶无法迷惘地问道,“我知道你喜欢那六色琥珀,但我也弄不到啊,那是莫蔺枢的东西。”
梅达想了想,“这样吧,如果有机会,你让我看看那琥珀,行吗?”
“你给我点时间。”陶无法思索了一下,“我想想办法。”
第二天傍晚,陶家热火朝天。
匡美艳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着,陶无念则跑进跑出地帮忙端着盘子,不大的饭桌上,已经摆了五六个菜。
“美艳,无念,客人来了。”陶无法打开家门,将梅达迎了进来。
“欢迎欢迎。”陶无念是一个瘦高的男孩子,白净的脸上有着浅浅的髭须。
“小梅,这是我三弟,无念。无念,快叫人,这是你梅哥。”陶无法忙着介绍了起来,“哎,这是我媳妇。美艳,这是我们的大恩人,小梅。”
匡美艳感激而不失矜持地点了点头,又钻进了厨房。
“你们四人住?”梅达打量着不算宽敞的房子,“这个漂亮的小丫头,就是你女儿吧?”他弯下腰,将陶白荷抱了起来,“你几岁啦?”
“四岁。”陶白荷奶声奶气地说,“你呢?”
梅达被逗笑了,“我比你大很多很多很多岁。”
“来,菜差不多了,我们先坐。白荷,下来,别闹。”陶无法张罗客人入席,又对陶无念说,“你看着点白荷。”
“你真是不容易啊,陶大哥。”梅达感慨地说,“说真的,我挺羡慕你的,看你这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真好。”
除了知道梅达有个哥哥外,陶无法对梅达的家庭一无所知。他见梅达感慨万千,便忍不住说:“你年纪还小,先打拼几年吧,以后再把父母接到一起住,成个家,生个娃,就都好了。”
“哪有那么容易。”梅达摇了摇头,“不说了”。
菜终于上齐了,匡美艳擦了擦鬓角的汗,在桌边坐了下来。“你们先吃嘛,不用等我的。”
“这是小梅的建议,说你辛苦了,要等你一起。”陶无法笑着说,“来吧,我们开动吧。”
梅达很快就讨取了匡美艳的欢心。他善于察言观色,又懂得恰到好处地揶揄陶无法,偶尔开的玩笑也无伤大雅,这让夫妻俩都觉得有趣且不失面子。
“小梅啊,嫂子想问你个问题,要是不方便,你就不要回答了。”匡美艳说着,放下了筷子。
“大嫂,你这样搞得我很紧张。”梅达假装擦了擦汗,“是要问陶大哥在外面有没有做坏事吗?”
陶无念噗嗤笑了起来,陶无法立刻瞪了他一眼。
“不是啦。”匡美艳摆了摆手,“我就是好奇你是什么地方的人。在韩城,我也见过不少做琥珀生意的人,但感觉都跟你不一样啊。”
“大嫂,你觉得我像哪里人?”梅达反问道。
“我说不好,你的口音我听不出来。”
这时,陶无念插嘴说:“我好像听老师说过,梅这个姓在南方比较多。”
“差不多吧。”梅达习惯性地挑了一下眉毛,“我在广州出生,但是很小就跟着家人到处跑,练出了一口奇怪的口音。”
“这样啊。”匡美艳满意地点了点头,“我看你吃东西好像喜欢吃清淡的,我就想,你说不定是江浙人。”
“好啦,美艳,你怎么搞得跟查户口似的。”陶无法摆了摆手,“吃饭,吃饭。”他朝梅达歉意地一笑,“不要往心里去啊,你嫂子就是心直口快了点。”
“没事。”梅达喝了一口汽水,“大嫂是关心我吃东西的口味,我感动还来不及呢。”他打量着屋子,“你们家真温馨,就是少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陶无念好奇地问道。
“电视。”梅达笑着说,“回头有机会了,我给你弄一台。”
陶无法吃惊地说:“小梅,你可不要吓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受不起。”
“也还好吧。”梅达满不在乎地说,“都是一家人了,就不要说这样见外的话啦。”
等吃完了饭,陶无法送走梅达以后,陶无念迫不及待地将他拉到了一旁。“大哥,这个人肯定不是广州人,我觉得他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小梅不是说了嘛,他很小就到处跑,口音奇怪是正常的。”陶无法好笑地看着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