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佳兄,战争之地,非比寻常,凶险无比,不是儿戏。
看到张衍圣脸上的轻松随意,萧漠皱眉说道。
张衍圣听到萧漠的话后,神色却也是渐渐的认真了起来,点头说道:“子柔所言,我自然知晓,从凉城到宣城,前后已是有十四座城池证明了北方草原联军的强大,对亍这件事,我是很认真的,丝毫没有儿戏之心。”
萧漠问道:“子佳兄难道就不担心将来交战时的凶险?”
张衍圣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正是因为凶险,所以我才要去的。”
萧漠微微一愣,问道:“何解?”
张衍圣说道:“子柔,说实话,这些日子接连的噩耗,我并没有像其他人那般觉得不安恐慌,而是觉得无奈,北方草原联军实力强大,竟是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中,逼得我大楚朝不保夕,一日三惊,前线将士无能,连战连败,再过些日子,恐怕那草原蛮狄就要直逼京城之下了。”
说着,张衍圣讥讽一笑,说道:“朝中大臣该议和的时候不知议和。不该议和的时候,不仅想着议和,竟然还想着迁都,我不信任他们。我也不想把我自己的命运交给他们。”
听到这里,萧漠却是不由一愣。
他一直以为,张衍圣应该一直被张谦所控制着才对,但从刚才张衍圣的语气来判定,张谦对张衍圣的影响,却是要比所有人想象中都要低上许多。
而说到这里,张衍圣盯着萧漠看了许久,然后摇了摇头,说道:
“说实话,子柔,我奏请陛下册封我为枢密承旨的奏折,早已是在昨日写好,本待今日上奏于陛下,却是没想到子柔你竟然已是捷足先登,没办法,我只能临时改变主意,奏请陛下册封我为副承旨了。”
听到张衍圣这么说,萧漠再次一愣,问道:“听子佳兄所言,似乎对上元城一战很有信心?”
张衍圣不答反问,向萧漠回道:“子柔认为,现在那草原联军的形势如何?”
萧漠犹豫片刻后,注意到张衍圣的神色后,却是飒然一笑,实话实说道:“看似强盛,但实则却已到极致。”
听到萧漠的话后,张衍圣哈哈一笑,接口道:“三个月前,八贤王在平型关内死死抵御草原联军一个多月时间,双方相战惨烈,虽然最终我大楚战败,但草原联军中的蛮狄一族,却已是兵势疲惫,只是这种疲惫,却是在接连的胜利中被掩盖了下来,而一旦战事受阻,稍有挫折。这种心力和体力上的疲惫就会爆发出来,而且要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猛烈。毕竟,即使是铁人,也不可能连续不断的征战三个月的。这是其一。”
萧漠则说道:“其二,草原联军这三个月来,看似战果辉煌,势如破竹,但实则他们真正侵掠大楚的目的,也就是粮草,在朝廷的及早应对之下,却是收获不大,现在草原联军的所携带的粮草,却是只够他们一个月之用,一旦遇到阻碍,在一个月内毫无收获,粮草危机显现。他们注定要走入穷途末路,可笑的是,他们竟然还掠夺了人数数倍于他们的奴隶,留下隐患不说,粮草的消耗却也更快了,一月之期,却还是乐观估计。”
张衍圣再次说道:“其三,他们秋至之时开始入侵,此时三个月已过,天气渐寒,冬至已到,一旦降雪,大地或泥泞或结冰,他们骑兵的威力降了大半不说,他们本身也会再寒温而大受影响。”
萧漠道:“其四,草原联军中,势力最大的当属蛮狄一族,但他们在平型关外与八贤王相战,却是迟迟无法获胜,最终却还是借了草原上契丹等族的联兵之力才破了长城。如此一来,契丹等族挟功自傲,而因为蛮狄在平型关外的损失,兵力双方已是相当,内部不稳,一遇阻碍。必生嫌隙。”
张衍圣叹息一声,继续说道:“至于最后一点,则是草原联军太过于追求战果突进,每次遇敌,虽是将之击溃,却并未根除,斩尽杀绝。此时孤军深入,后方却是留着我大楚大量残兵,一旦这些残兵被组织起来,后路被堵,多有侵扰,他们既是有十分实力,恐怕也只能发挥七分,这是其五。”
和聪明人说话很简单,和聪明人说话也很累,萧漠突然发现,对于张衍圣,他无法厌恶,却也绝对读不上喜欢,所以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说道:“所以,对于这些强弩之末,只要方法得当,再有些运气,能抵挡上一个月的时间,战事大概就可以逆转了。”
张衍圣笑了笑,悠悠说道!“所以上元城一战,是大楚最后的机会,也是仅有的一次机会。可惜。朝中大臣却是被接连的战败给吓怕了,全然没有发觉这一点。”
萧漠皱眉问道:“子佳,那些朝中大臣中,可还有你的祖父张谦大人啊,这几点你难道就从未告之于他?”
听到萧漠的话后,张衍圣脸上的悠然淡定却是突然变得无比复杂,眼神变幻着,良久之后,才淡淡的说道:“祖父他善内不善外,这些话他或许可以理解,但为了安全起见,他却绝不会让我到上元城去,所以这些事情一直都是我在暗中准备着。”
听到张衍圣的话后,萧漠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