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能记起的最深刻的事物便是。
那真是浓的化不开的,连痛苦的呼喊,四溅的鲜血都穿不过,他的耳里只能听到天地间最原始的低语——大音希声。
年幼的他举目四望,天地间只有的灰白,一切声音,形状,色彩都被潮湿的缓缓包裹,消融然后同化。
然后年仅八岁的沈言听到一个模糊的声音,那声音从很远遥远的地方跋涉而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以至于停留了一会儿才不情愿地进入沈言的耳朵——逃。这是沈言听得见的唯一一个字。
他开始跑,地上的杂草,繁密的枝条,咆哮着蜂拥着朝他涌去,妄想拦住他前进的脚步,一支羽箭在浓中迷了路带着一声轻啸射中了沈言身旁灰褐色的巨树,尾翼还兀自轻颤。沈言第一次感到来自基因层面的恐惧——那是他的先辈在一次次在血与火中锤炼出的本能,他感受到火一般的热流涌入他的肩胛骨,背后衣衫一寸寸破裂,背后的鼓胀感愈发强烈最后终于喷薄而出一双腥红的羽翼在他背后展开,妖异的红光仿佛脉搏一般明灭。
仿佛黑暗中找到了灯塔,漫天羽箭立刻找到了方向欢呼着朝沈言飞去。沈言甚至看到远处一条亮蓝色的狐尾也随之亮起快速跳跃着向他逼近。来自基因的本能再一次庇护了他,他慌里慌张的扇动了羽翼,瞬间的失重感让他感到一阵惊慌,横空的枝条在他脸上划出道道血痕,而这星点疼痛瞬间被飞起的惊奇所淹没,他从未感觉到如此自由的感觉,可以去任何地方,去做任何事,天空中同样拥有血色双翼的先祖们与他共舞,地面上的人们流露出焦棕色的恐惧绝望以及愤怒。他们在害怕什么?
然而这种感觉并未持续多久,一只淡绿色的弓箭准确无误的射中了双翼的根部,羽翼缓缓消散,飞行的惯性让他的肩膀重重的擦过一颗粗糙的巨树,身上的伤痛让尚且年幼的沈言意识一阵恍惚,他隐约看到空中亮起的淡绿色的绚丽蝶翼向他俯冲而来,以及地面上有人高呼:“停下!死域!”然而为时已晚,淡绿色的蝶翼明显控制不住前冲的势头,下坠途中,一个庞大而又恐怖的黑影从他身边急速掠过,仅是瞬息,甚至没有听到一声呼喊,淡绿色的蝶翼被黑影一掩而过再无尸骨,也就在这一息之中,沈言终于感受到地面的存在,或者说湖水的存在,冰冷的湖水猛地包裹住他的身体不断下沉,没有想象中向上的浮力水温渐渐变暖,沈言紧闭着的双眼感受到了光明,他的身体同时感受到了奇特的向下的“浮力”,终于感受不到“浮力”时沈言猛地站起在了水面上缺氧的肺呼吸到了龙渊特有的带着青草芬芳的甜丝丝的空气。
沈言不敢相信眼前明媚的阳光,湛蓝的像是要滴下来的天空以及绵延的丘陵和遍地的绿草。他难以置信的向下望去,清澈的湖水下是那个白茫茫的的世界,救了他的巨大黑影将浓搅得天翻地覆,黑森森的巨树在他踩得波纹之下虚幻而又不真实。他试探了一下池水,然后又在上面跳了几下,除了上面能站人,这和普通的湖并无两样。小心翼翼的走过这个并不算大的小池站在了泛着新绿的草地上终于感受到了背部的疼痛以及无边的疲惫,脑中的那根弦一放松沈言就重重摔倒在了草地上不省人事。
这天是天元年的第一天,为了纪念这场笼罩了大半个灵土的浓,每户人家都会在这一天在家门前点亮一盏灯为中迷失的魂灵指引方向。
据说这天出生的婴儿都带着迷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