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时候见过斑鸠坑沿饮水,这老鼠饮水的壮观场面还真是头一次碰到,面对这么多老鼠,全部抓到是不可能的,于是想起自己小时候冬天捉兔子的老法子。冬天下大雪的时候,野兔一般躲藏在玉米秸秆堆里,俗话说狡兔三窟,可这一窟还有两个出口,将准备好的网堵在其中一个出口上,用一根长的木棍去捅另一个出口,这样受到惊吓的野兔只能从撒了网的洞口仓皇出逃,如此抓野兔十之八九,还有十之一二是压根就没有野兔。可现在最犯愁的是没有网,娄雀仔细观察了一下洞口的环境,洞口一边出口处,地势偏低,形成一条小小的沟,显然它们是通过那条沟进去的,他灵机一动,妙计顿由心生,从周边找来石块围着那条沟建了一堵围墙,然后他又回到洞口的另一边,捡起一块石头猛地朝水池中央丢去,而后快速趴在围墙后面。
一石激起千层浪,群鼠落荒而逃,四散离去。娄雀所料果然不差,数十只老鼠沿着那条沟跑去,部分老鼠进入他所设好的圈套之后,顽强不屈的向上爬,不时传出埋怨的叫声:呜呜呜,怎么跟来时的路不一样了?我怕不上去!
娄雀心中窃喜,无心理会那些惨叫声,双手推到围墙,整个身子压在上面。一些躲在后面的老鼠险些躲过一劫,乱作一团,沿着他的身体向外爬,娄雀趁机又抓住了两只活的,起身扒开石块,里面愣是被压死五六只老鼠,还有个还在颤抖,有点已经被压出五脏六腑了。看着自己颇丰的收获,很是欣慰,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吃过野味,看着这些佳肴,不免想起已故的父亲,他没有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惋惜,因为他父亲走的时候,他还出于啃老的年纪。
他呆呆地望着这些死去的老鼠,突然跪在它们面前,这是娄雀家族的传统,小时候,家境贫寒,到处饥荒,而娄家贫寒甚于邻里,他父亲每次打野味回来,总是将打来的野兔整齐地摆放在桌上,行三叩首之礼,而对于野鸡,斑鸠之类的从未如此,娄雀刚开始不明白为什么要对这些动物叩头,见父亲这样做,他也就跟着磕头。等他再年长一些,家里生活条件越来越好,家里也喂养了很多家禽,但从不用养兔子,再也不许家人吃兔肉。邻家孩安子也知道娄家不吃兔肉,就像回民不吃猪肉一样,可有一次却诱使娄雀吃了兔子肉,被父亲知道之后,荆条连抽三下,罚跪三个时辰,那年他七岁。
“不可食兔肉,你可知道?”娄父端坐于堂屋,表情严肃,语气愤恨,颇具威严。
“知……”娄雀从未见过父亲如此震怒,胆颤心惊地跪在父亲面前,低着头,不敢看父亲一眼,话不成声,气断难连。
“知?你还知道?”娄父怒拍案而起,怒火中烧,双手靠背,“明知故犯,当何罚?”
“赤膊三荆条,裸跪三炷香!”娄雀此时被吓得三魂少七魄,斗胆丢十升。
看似轻巧的处罚,背上的鞭笞之痕存留至今,娄雀因此卧床十数天,这也是父亲对他最为严厉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