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疑人物?”
“哪一个?”何晶晶心头一喜,直问何灵心:“抓起来拷问先。”
“别急,”何灵心摇了摇头,“这女修的识海有些问题。”
“怎么,也被抹除了?”
“倒也不是,”何灵心退回墙角,皱着眉头说道:“既未被抹除,也未曾修改。”
“那有什么问题?”
“她的识海被做了手脚,而且是一种很高明的手法,”何灵心闭上眼睛,使劲儿在脑海中回忆:
“施法者应该是保留了这女修的全部记忆,因此她本人毫无异常反应。但如果有人想用读心术去观瞧,便无法看到施术者想隐藏的信息。”
“你的意思是,这女修的记忆不可靠?”
“可靠,也不可靠。”
“……”
何晶晶从来没有见过对方开玩笑的样子,一时间有些发呆。
“大多数的记忆自然是可以参考的,但做了手脚的几点记忆就有问题了。”何灵心无奈叹道:“偏偏这些记忆似乎挺重要……”
“难不成,你也拿这些手脚没有办法?那些被隐藏的记忆便无法看见了?”
“硬是要看也可以,”何灵心转身又向云隐宗的院子瞧去,脑海里浮起方才那女修的背影,“但就不免用一些粗糙暴力的手段。这样一来,许能查到想看的东西,但这位女修也要因此遭殃了。”
“会死?”
“不至于殒命,但识海被强行攻破,大脑的结构崩塌,神魂震荡,多半要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那还等什么,”何晶晶稍稍犹豫了一下,旋即面色一厉,“只管去做便好。倘若担心害了云隐宗弟子,给大威峰留下话柄,我们就将这女修偷偷带出来,寻个无人处探查了,手脚干净一些。读心之后,不管是变成傻子也好,灭口也好,都无人晓得真相了。想来,云隐宗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区区开门境弟子,大张旗鼓地去查什么……”
何灵心静静等她说完,面色已寒如冰霜。
默声许久后,冷笑道:“倘如此做,我们与那杀人凶徒有什么区别?”
他心中难受。对这些草菅人命的刽子手,有说不出的厌恶。
何晶晶见过他神情如此冷漠,不由地心头一坠。
少许,回过神来,又奇怪他怎么会生出这般想法,柔声开解道:“凶徒害人,是为了掩藏罪证,心思恶毒,手段狠辣,实乃罪大恶极。而我们施展读心术,为得是查明真相,将凶徒绳之以法,报我【三花洞】烈士之血仇。一邪一正,一黑一白,如何能相提并论?”
“你的意思是,只要目的正义,手段是黑是白,是否滥杀无辜,便无所谓了?”
“也不全然如此……”何晶晶被对方凌厉的目光和问话逼得退了一步,“滥杀无辜固然不大好。但以眼下的情形来看,我们可以极小的代价,取得重大收获,为什么不试一试?”
何灵心久久不再答话。
忽然想起了三年前,因为调查血夜的事,【三花洞】对云隐宗自掌门而下的全体修士,动用了近似搜魂的某种秘术,直接导致了十几人寿元耗尽而亡,每个被施术者都损耗了内海本源,严重者甚至影响了大道前程。
发生了这等伤天害理、惨无人道的事情,还是自家势力所为,叫他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而今日,何晶晶的话,再次提醒他,云隐宗惨案绝不是一次偶发事故。
他知道对方的理念和自己压根不再一条线上。
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在【三花洞】,在不动峰,甚至在常元宗都是一个异类。
但不论如何,不管为了什么目的,他也无法狠下这种心肠。
“终究是道不同。”
他心内叹了一口气。
说服何晶晶改变根深蒂固的观念显然不可能。
方才的对话,也只不过是义愤填膺之下无谓的一次理论。
好在,他还可以保住眼前的无辜人。
“在军营里惹事不管怎么说都很麻烦,虽说是个小人物,但云隐宗若是上报,大威峰会查,降世营也会关注,万一留了手尾,”何灵心面不改色道,“你知道我们的处境,经不起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