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没有恶师相助,以他现今的情况,恐怕连通灵境这一关都过不去,何谈报仇雪恨。
“万幸的是,”
他心中想着,“我从三百年后回来,而你还在打着三百年前的算盘。”
不知不觉中,行到了降世营地云隐宗驻院不远处。
忽然瞧见一男一女站在不远处的巷道中,在烟雨蒙蒙中向自己瞧过来。
目光触及刹那,自己的识海似被疾风拂过,神魂猛地一震……
……
雨中巷口。
何灵心倏地转过头,闭上双目。
回忆方才探测的情形,仿佛在对方内海之中看见了一只黝黑色的虫子。
自家的神识便在虫子身上黑光一卷,转了无数圈子。
眼看便要陷入无尽轮回之中,他才蓦然惊醒拔离。
“怎么回事?”
何晶晶靠过来,关切地问道。
与何灵心相处越久,她便越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魅力。
她不由想起自家暗自倾心的何玉。
二人身上都有一种赤子情怀。
何玉执于情。
何灵心执于心。
或者说,执着于心中的某种心念。
这样的男子,往往更有说不出的魅力。
尤其是认真做事的时候。
她喜欢仔细盯着对方静静思考的模样。
“这小子的镇海兽不知是什么虫子,我的读心术对他没用。”何灵心面露苦笑。
“邪门了,”何晶晶面带异色,“这云隐宗不大的门派,转眼间竟有两个低阶弟子克制读心术,该不是有人在暗中算计我们?”
何晶晶说的便是刚才,一个看着颇为可爱面善的小姑娘蹦蹦跳跳从外面归来,何灵心丢了一道读心术上去,却陷入一片幻境之中,到最后也是一无所获。
两个人俱是想起了在码头密室的抽屉内,瞧见的五个俊秀大字。
何灵心想了想,很快镇定下来,“一些特殊镇海兽会克制读心神通,这个再正常不过,不必疑神疑鬼。”
“你说,凶徒是不是已经察觉到我们的行动?”何灵心下意识望了望四周,“我总觉着,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自己。”
何灵心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雨线,雨点落在眼睛珠子里,视线变得模糊不堪。
就像这场追凶之旅的前程。
“凶徒也许知道了我们的行踪,”他忽然笑了笑:“但我倒是觉得这场对决更加有趣了。”
敌人越狡猾,越恶毒,越狠辣。
他的斗志便越高昂,守护正义的意志便越强大。
“我们去降世营李大帅那里瞧瞧。”
“去那儿干嘛?”何晶晶不解问道。
“离开西北,是要请假的。”
何灵心面露微笑。
这笑容堪比雨过云散的日光,明朗动人温暖。
“我不相信,他连请假记录都可以抹消了……”
……
满天血色之中,有趣而意外的对决刚刚开始。
“魏不二,我来之时,可没想过伤害你性命。”白芒眼见浓密的血光像潮水涌来,忍不住大叫一声。
“我也没有。”
不二心中冷笑,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
下一刻,催动血光瞬间将那白芒彻底淹没。
便听“刺啦”,“刺啦”的声音,不停地响着。
像是什么东西被火焰灼烧炙烤着。
一缕缕白烟从血光中纷溢出来,又渺渺散开。
“说,”不二冷冰冰道,“你到底是谁。”
神魂被炙烤,是痛到极点的体验。
那白芒痛得哆嗦,却哈哈大笑:“有种就把我弄死。”
说话间,又有大片的白雾腾起,与血光混在一处,搅得血雾迷蒙。
“不识好歹。”
不二心道。
在查出背后黑手之前,他自然不想让白芒彻底消散。
稍作寻思,在血光中微微开辟一条通道,探入一道神识。
既然白芒是类似神魂一般的虚灵体,搜魂术就应该对其同样管用。
“你要干什么?”白芒见此情形,当即怒道。
不二却懒得搭理。
通道打开的一刹那,他口中喃喃有词,神识瞬间遣入。
“嘿!”
一声怪异的冷笑忽然响起。
“不好!”不二心下一寒,连忙撤回神识。
但为时已晚,白芒浑身一阵急颤。
“啾!”
一声清鸣过后,白芒紧缩一团,又猛地炸裂。
一道骇人的冲击波随即荡开,瞬时荡过不二的识海。
他头脑发晕,两眼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那片血光之海也被爆炸的冲击波冲开一大块真空地带。
白芒则碎成无数星星点点飘散,像夜空中无垠的繁星。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些星星点点渐渐聚拢在一起,又汇成一团微微颤动的白芒。
“艹特么的,这小子真是够狠。”
白芒心有余悸,嘴里骂骂咧咧着,又缓缓向对方的识海游荡。
“让我瞧瞧你是如何算计我的。”
白芒方触及识海边缘,正要施法。
忽然大感不妙,浑身白光大作,直往不二体外遁去。
未曾行出半寸地,冰冷的蓝光便从下方直射而来。
白芒浑身一震,下一刻芒体瞬移,竟将蓝光躲了过去。
方要再次逃离,又一道气势更甚的蓝光旋即袭来。
它眼见杀招凶猛,心知此遭再也躲不过去。
一狠心,口吐一声“爆!”
浑身急震之后,再次化作星星点点散开。
那冰寒的蓝光也倏地分成无数道细细条缕,向星星点点射来。
“我艹!”
白芒张口骂了一句,晓得这蓝芒定要赶尽杀绝。
稍作犹豫,反向不二的神魂钻去。
两相一触,立时粘在一起,再也分不开来……
……
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不二尚且有些头痛。
隐隐听见身旁有人哼着欢快的、怪异的歌曲。
“风雨过后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
“不是天晴就会有彩虹,”
“所以你一脸无辜,不代表你懵懂……”
前面两句,跟后面有什么关系?
他有些发懵,下意识想到。
睁开眼睛,看到张楚月坐在身旁,翘着二郎腿,右手托腮看着自己。
再低头看,自己平躺在一张简易的布床上,身上并无半点异样。
“怎么回事?”他开口说话,发现自己的声音与原先也不大一样了。
“我怎么知道,”
张楚月停下了哼唱,左手举起一把剪刀,手指合拢张开,咔嚓两声,“我正在剪树枝,听到你的惊叫声就赶过来了。”
说着,来回打量不二,“进来的时候,你已经昏过去了。”
又在洞里转了一圈,四下打量一番,“不过,我进来的时候,这洞里冰森森的,现在好多了。”
少许,又皱了皱眉头,“你这洞府做得也太粗糙了,要懂得享受生活啊。”
“活下来就是万幸,还谈什么享受?”
不二心想。
眼瞧着张楚月的面孔,使劲儿回忆昏倒前发生的事情。
“白芒,血光,搜魂,爆炸……”
渐渐串起了一条线。
他连忙将内查识海,登时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