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眼看他有意为难,再强求也没意思,便与秀秀两个人径直去了月昔山。
路遇打家劫舍、杀人灭口的土匪修士且不说,二人到了月昔山,探查了方圆百里地划归云隐宗属地的范围。虽大多都是寻常山林的模样,但一些低阶妖兽却是异乎寻常的多。
便立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当即拿出侧灵符,找到灵气较为浓郁的一处,试着布置了一个微型聚灵阵,发现下面竟是殊为稀有的雷灵气。
但还未来得及欣喜,才发现刚聚了不到半柱香的灵气,灵气之源就断开了。
心存疑虑之下,又接连试了好几处,才发现微型聚灵阵在这山上,只能吸纳聚集不到半柱香时间的灵气。
“难不成是伪灵脉?”秀秀开口问道。
“不会吧?”不二嘴上这般说,心里头却觉得大有可能。
大多数正儿八经的灵脉,往地下千丈探查,都是大量某类属性的灵石矿,灵石矿下面又接着地脉,上下贯通,天地相连,才能用聚灵阵聚集灵矿的灵气。
但伪灵脉下面,往往在离地表不远处,便可以寻见灵矿石,却只有极其稀薄的一层,而且灵矿与地脉相隔极远,上下并不贯通,所以基本没有安置二阶聚灵阵的价值。
虽然是这般猜测,但不二到底还是极负责任地带着与秀秀一道,在月昔山和日景山附近打听了一番,这才晓得齐可修此番转让灵脉背后的故事。
原来,这月昔山和日景山本来就是滇原州最靠近南方边界的地方。
日景山在北,月昔山在南。说起形状,月昔山就像倒着的鸡脑袋,一头扎进蛮荒的地界中,四周都是蛮荒妖兽的地盘。
数年前开辟战争的时候,负责这一代讨伐日景山的常元宗地桥境修士,名叫马黄山,也是个马大哈。
他粗略看出南面不远的月昔山亦是灵气四溢,便猜测山下也暗藏灵脉,正是再立新功的好机会。
当下,带着大队人马,费了牛劲,死了不少人手,才灭掉盘踞在月昔山的一头三阶雷纹巨蟒。
结果打下来,才发现这月昔山是一处伪灵脉。
但是为了攻打此山,已经付出了不少代价,空手而归,实在与宗门交待不了。
况且,他在宗内因办事糊涂的缘故,早有“黄山大傻”的称号,倘若此事传出去,岂不是更坐实了这等美誉。
于是,便花了一些灵石,买通了验收战功的修士,把这月昔山也算入最终的战功之中。
回头行赏之时,再作为奖励给自己,如此既不误战功,也不担心此事暴露。
却没想到,大战之后,论功行赏的之时,最先分出去的,却是靠近释迦国的大片灵脉。靠近蛮荒的这一批灵脉,则留着备用,打赏后来之人。
马黄山心想再有宗门立下新功,也不知几十年后的事情,到时候谁特么还记得这点破事。便大大咧咧领了另一块灵脉,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这剩下的一批灵脉这些年左赐一个,又封一个,过了一些年便只剩下的靠近西南蛮荒的一片,留作傀蜮谷大典对于宗门的奖励。
原本给岳衡宗的奖励只有日景山一处,但齐可修上下关系打得火热,便将月昔山一并忽悠过来。
待到了手,准备布置护山大阵的时候,才发现月昔山竟然是个伪灵脉。
这倒也罢了,更可气的是,这月昔山像个鸡头一样探入蛮荒之中,着实破坏了滇原州边境的整体架构,而且安排警戒阵法的时候,还要因此多费许多材料。再加上,布阵之时,宗盟和常元宗的重心已转移到西北,就更顾不上这一头。
负责布阵的统管修士便向上申请,把月昔山划在警戒阵法之外。
于是,月昔山的处境就分外尴尬起来,虽然是个灵脉,但却是一个没多大用处的伪灵脉;虽然算作人族属地,但却被割裂在警戒线之外,所以月昔山的妖兽便是异乎寻常的多,待在此地自然也要危险的多。
“我说这齐可休怎么这般痛快地把月昔山转入我的名下,原来挖了这么大一个坑,等着我们往进跳。”
不二想掌门师叔废了这般心思,若是知道这灵脉的情况,估计心中也是恶气难消。
少许,又想到什么,忽然奇道:“也是怪了,按说李掌门也是个精明人,怎么没想到要灵脉之前,来这里查探一番?”
“没用的,”
秀秀摇了摇头:“齐可休这一招,既是阴谋,也是阳谋。贵宗李掌门若是要了月昔山,便是现今的情形。若是不要,那好,岳衡宗已经仁至义尽,日景山已经经营了这么久,从哪个道理来讲,也不可能让给云隐宗。李掌门便是将此事告诉整个宏然修士界,也站不住多少道义。时日一久,事态平息,岳衡宗的灵脉继续经营,贵宗却是一无所有。”
魏不二抬头望天,只觉得这其中的门道和肠子里的弯弯绕绕实在太多,心中长叹:“齐可修啊,真是个老滑头!”
秀秀却是不大在意:“反正这月昔山就算挂在你的名下,也不归你管,实在捞不着什么好处,伪灵脉就伪灵脉罢。”
说着,又好笑道:“现今,你的灵脉也没了着落,搞一个修士家族的春秋大梦也宣告破产,重新回到我等苦修士的行列中,咱们两个又站在了一条跑道上,是不是该庆贺一番?”
不二心说你这分明是幸灾乐祸,但看着她动人的笑容,明明是遇上了倒霉的事情,心情却着实坏不起来:“好吧,你想去怎么庆贺?”
“贵宗大部队不是还有十多天才过来么?咱们两个的时间还不少,”秀秀宛然一笑,清朗的山风袭来,松涛声阵阵,这声音轻轻拍打着心门,叫人舒畅开怀。尽情吸吮着风里似乎带着甜味的空气,宛如痛饮了一杯美酒,整个人几乎要醉了去:
“走,你带我去昆弥城溜达溜达。”
说罢,一马当先遁了出去,只觉得身轻如燕。
……
便在这月昔山下,数百丈深的地方,有一处颇为开阔的洞穴。
黄色的柔光自洞顶嵌着的一颗黄色宝石散出,将这一片照得温馨明亮。
云隐宗苦舟院弟子林安便藏身在这洞穴之中,盘腿而坐。
地底的温度实在太高了,饶是他运起了清凉术,也难免有些湿热难堪,干脆脱光了浑身的衣服,干净利落不碍事。
在他的身前,也就是洞穴正中央,布置了一座颇为玄妙的阵法阵眼,复杂的符文,光线,宝石,既有规则的排布着,不停地变幻着虚幻图案。
在这闷热潮湿的洞穴中,他已经苦苦忍受了半年的时光,现今离成功只差一步。
半年之前,他寻找轮回石未果,却意外得到了另一处机缘的线索。便寻着机缘指引,来到了此处。
这才想起,上一世,这似乎是属于魁木峰的大机缘。而这一世,总算轮到了自己。
想了想,傀蜮谷大典之后,事态变化得太厉害。
尤其是与魁木峰有关的诸事,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这让他不敢再轻易出手,生怕又惹出什么乱子。
不过,既然魁木峰的未来已经乱了套,那么这条线再乱一点,也无所谓了。反正未来的大英雄,如今已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叛逆。
“半个月,”他喃喃念着:“只有半个月了,挺住啊,我的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