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呆望着喜车与迎亲队伍远去,回过头来,却见玉真长公主满面不忍望着她,心中不禁委曲上涌,又扑入玉真长公主怀中:姑母
休要难过,休要难过我看这样也好,叶十一这般狠心无情的男子,嫁与他也未必是福。玉真道。
他不是狠心无情,只是心软多情,不忍决断罢了。寿安却又低声为叶畅分辩。
这态度让玉真长公主当真是十分无奈:你啊
若非如此,他为何在过玉真观时令鼓乐不作便是怕我伤心,知道怕我伤心,还是有几分良心不是念在这几分良心上,我今日定然要搅得他成不了亲
不是因为李腾空那方绢帕玉真长公主有些惊讶,同时也很是好奇:那绢帕之上,究竟写了什么
寿安略微犹豫了会儿,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更没有告诉玉真长公主那绢帕上究竟写了什么。
这是她和李腾空的秘密,想来连叶畅,李腾空都不会告知。
我们回去吧姑母,明日我就回辽东去了。她叹息了一声道。
回辽东玉真长公主有些失声。
长安乃伤心之地,我还留在此处做什么父皇也巴不得我留在辽东,既是如此,我何必呆在此处。
寿安的失意,叶畅很能体会,但现在的情形,他也只能先顾一头。否则就要继续如寿安所说,不想伤害两个人的结果,就是两个人同被伤害。
到了叶宅,门前早就铺了一个又一个的布袋子,被团扇遮着颜容的李腾空下了喜车,一步就踩在这布袋之上。
这也是唐人风俗,取其传代之音。在大门口,还有一个火盆,盆里炭火正旺,李腾空小心跨了过去,这又是红红火火之意。跨过这火盆,便是正式进入了叶家,她的心又开始怦怦跳了起来。
多少还有些对未来的恐惧,她从一个在家里千宠百爱的娇娇女,成为别人家里的新妇人。
在他们身后,便有活泼的童男童女,开始乱撒谷豆枣桂圆等物,这也是讨个吉庆口彩。
门内的院子,乃是婚礼的主场地,按此时尚存的北朝风俗,院子里以青幕布遮起帐篷,即所谓的青庐。入庐之后,还有却扇之仪,但是这一次没有人逼着叶畅写却扇诗了。叶畅家中并无长辈,故此三拜之礼就有些随意,在青庐中夫妻对拜之后,有使女捧上银盆,盆中清水净手,然后所有无关人等都退去,只留下叶畅与李腾空,还有一位充作见证的喜娘。
二人对案而座,在他们中间,是一枚铜镜。
共结铜镜,永结同心喜娘高声道。
两人都伸出手去,手不自觉便碰在一起,叶畅可以感觉到,李腾空的手有些发颤,但很柔软。结好铜镜纽之后,李腾空就飞快地将手缩了回去,叶畅看着她,自己的心里也变得柔软起来。
结好镜纽之后,是交换信物,叶畅拿出的是一对碧玉手镯,而李腾空给他的是一枚玉佩。两人都选了玉为信物,倒是不谋而合。
喜娘轻轻拍掌,外边早就等着的使女又入内,奉上银剪锦囊木匣,叶畅先拿过剪刀,剪下一绺自己的头发,李腾空也接过剪刀,但她在剪自己头发时略微犹豫了一下。
两人的两绺头发,被结在一处,用丝带绑着,置入锦囊之中,再用木匣装好。叶畅接过木匣,然后将木匣交到了李腾空手中。
这个过程,两人没有说一句话,随着这些动作完成,叶畅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拴住了。
而这青庐之中,也弥漫着一种叫做家的温馨。
他此前并非无家,嫂子侄儿侄女,他都视为亲人,但是那种亲人与现在的亲人不同。
看着李腾空,此时红盖已起,李腾空面上娇羞无限,眼中水光盈盈,只敢微微撩眼,一发觉叶畅看着自己,便慌忙避开。
喜娘见他二人眉目传情,抿嘴笑了笑,然后便又道:交杯合卺,大礼已成
又有使女奉上葫芦瓢制成的酒杯,两人交杯饮尽,而后两瓢相合,正是一个葫芦。此时礼仪已毕,便是洞房花烛之时了。
喜娘再起身,向着二人道喜,然后悄无声息退出洞房。洞房之中,只剩余叶畅与李腾空两人,外边隐约听得到贺客们饮酒呼喝的热闹声,而里面却只有红烛偶尔的哔剥声。
叶畅缓步走到李腾空身前,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李腾空的手在轻轻发抖,但她没有挣动,任叶畅握着。
娘子叶畅低声道。
夫君。李腾空也同样回应。
两人婚礼,至此算是结束,叶畅盯着李腾空,看到她无限娇羞的模样,心中亦有一朵火苗燃起。
若不是方才寿安搅了一下,他此时只怕已经按捺不住了。但现在,他还想与李腾空多说几句话。
娘子,今后我必谨慎行事,不令娘子在家中担忧。犹豫了一会儿,他开口道:娘子只管放心。
奴亦必持家严谨,不令郎君有后顾之忧。
两人绕了一句,李腾空终于抬起眼,看了叶畅一眼,叶畅面红耳赤,原本想问一问,她在给寿安的绢帕上究竟写了什么,可在她这波光盈盈的目光中,却终于问不出口。
李太白,滚出去他心里挣扎了会儿,然后开口喝道。
这声音甚大,吓得李腾空险些哆嗦了一下,她目带惊骇,正欲开口相问,却见叶畅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
啊哟洞房中一个木箱子里,李白的声音传来:你怎么知晓的
叶畅既好气又好笑,这厮果然躲在此处,若不是自己觉得有些不对,又隐约听到什么声音,还真给他瞒住了。
将李白赶了出去之后,叶畅再面对李腾空,李腾空则是羞意无限,心中暗唾了声,无怪乎父亲总是不待见这个李太白,他闹洞房便闹,却敢躲进来听墙角
正羞涩间,却被叶畅一把抓住了手腕,然后拉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