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友牛拿了啤酒开始喝起来，他们这里的风俗，自古就是这样。德志已经领教过了。</p>
山区，有些湿润，冬天寒气袭人，高低气温差异较大，不喝酒，似乎难于抵御，不好逼出体内积攒的寒气。</p>
德志清楚这一点，但是，像宫支书那样的喝法，让人胆寒。</p>
啤酒度数低，酒精含量不高，还可以对付。像宫支书那样，用保温杯来装白酒，且还是包谷酒，更是厉害。难怪他妻子警告他，喝醉了酒摔死了，也不收尸。</p>
话说得如此狠毒！管用吗？不行。宫支书照旧，走到哪里，喝到哪里，醉倒在哪里，说来奇怪，宫支书从来都没有醉死过去，也没摔死，这个让他妻子更加肆无忌惮，越发诅咒宫支书去死了。</p>
诅咒归诅咒，越诅咒，越没事，越长寿。</p>
宫支书在外面训斥人，整材料，回到家里，却遭到训斥，被家人整材料，这叫一报还一报，一点都没错的。</p>
贾友牛边喝酒，边说了来意。女主人很热情，平时见不到什么人，听不到人说话，只听得河流里的水哗哗，见到人，显得格外亲切。</p>
村干是不愿意到这个深谷里来的，不是爱的缘故，德志也不想来，太远了，下来不易，上去也难，关键是不通公路，靠两条腿上下，与地球引力做斗争，当然要困难许多。</p>
德志还年轻，爬得动山，以后老了，腿脚不灵便了，困难增多了，就不会再从事这种工作。谁不愿意享福呢？谁不愿意住在平地呢？</p>
当然，在山里住惯了，如果搬到城里还不习惯，或者搬到平地就很不习惯，如果习惯，三峡移民搬迁走了的，又偷偷地搬回来，毕竟故土难离。回来上不了户口，也没关系，就是不愿意住在平地。</p>
这个可能和人的本能排斥性有关。</p>
山区的人稍微好一点，不怎么排斥平地上来的人；住在平地的人却生来就喜欢排斥人，无论在大城市，还是在小城市，都是这样。没准儿，大城市的人排斥外地人的现象更加严重。</p>
说到水池，那女主人滔滔不绝地讲了吃水困难的事。</p>
以前的民谣说：</p>
“听见水响，</p>
看见水流，</p>
吃水愁上愁。”</p>
没准儿说的就是像这样的居民，无论城市，还是乡村，山区的住房大概大同小异，依山傍水而建，背靠着山，面向着水，看得见水，如果想把水弄上来，就不容易，除非，在山上找到水源，否则，一辈子都得看着脚下哗哗的流水发愁。</p>
德志暗暗记下，刚才来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建好了一口水池。</p>
德志问：“你们新建了水池对吗？”</p>
女主人说：“是啊，才建的。听说你们来帮我们，我们很高兴。从我家到宫支书水池那里，距离太远，需要很多水管。我们两家就商量，自己做一口水池。这样自己用水就方便了。我们也没指望，通过你们来帮助我们。我们从来都是被忽略的，早已习惯了。不过，我看见你们，就觉得有很大的支持。”</p>
德志问：“你有什么要求吗？关于水利项目。”</p>
她说：“是这样的，如果你们还愿意帮我们，就准备一些水管好吗？”</p>
她又说：“我们的水池已经完工，目前需要水管，接到水池那里，分给两户人家使用，这样做，方便两家人，多好！三户以下就不必安装水表，两家相互谦让点，估计这口水池的水用不完，因上面有活泉，水不停地流进大水池。即便是干旱季节，也是这样。”</p>
德志心想，原来这女主人很关心村里的水利项目，虽开会去一次不容易，山很大，要爬山，走很远，妇女夜里去参加开会，不太方便，为了安全，德志也不勉强让所有人参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