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忽然又笑了一声，仰脸看着楚行，表情里含着浓浓讥讽：“按照楚家家规，蓄意杀害无辜之人，惩罚无外乎两种。如果自首，则自断双臂，以后都做个废人；如果抵死不认，后又被人发现，那就是以命偿命，自裁以谢罪。罂粟敢问先生，去禁闭室自省，又算是楚家家规里哪一种？”</p>
罂粟把话完时，楚行看着她的脸色，已经沉得能滴出水来。罂粟毫无顾忌地望回去，下巴抿得紧紧的，脖子梗直，一眼便看得出已经是木头一样硬。</p>
路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书房内像是绷起一张无形的弓，连离枝都谨慎地闭起嘴不敢声张。</p>
过了不知多久，楚行闭一闭眼，冷淡开口：“路明。带她去禁闭室。”</p>
路明微微松一口气，架着心应了一声，转过脸去看罂粟。罂粟仍在牢牢盯着楚行，直到路明低声催促，才收了视线，还没等路明把躬身往外请的手势做完，人已经一个转身，快步走了出去。</p>
路明跟在罂粟后头，一直到了禁闭室门口。有人把门打开，罂粟走进去的时候，路明想了想，还是陪着心开口：“罂粟姐饿了没有？少爷只在禁闭室反省两天，但没有提起不得饮食啊。少爷这次这么处置，已经是这些次以来最轻的了。你不要一个人总是去钻牛角尖，啊？我叫人给你送水果心来？”</p>
罂粟没有回话，也没有回头，背影和刚才一样挺直倔强。路明在心里叹了口气，正要走，忽然在罂粟刚刚走过去的地上，看到了两片水渍。</p>
路明心里一噎，立刻抬头去看罂粟。罂粟仍是头也不回，却像是脑后长着一双眼，冷冷地问：“你看见什么了？”</p>
“……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路明反应过来后，立即倒退一步，“我这就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喝的！我这就走！”</p>
他把那句“您好好哭”使劲咽回喉咙里，后面有大张着口的老虎一般转身拔脚就走。</p>
等两天后罂粟从禁闭室出来，第一眼便看到管家正静等在门口，见到她，欠了欠身，轻声：“罂粟姐辛苦。”</p>
罂粟理都不理，绕过他肩膀走过去。管家看了一眼禁闭室里面桌子上一口未动的饭菜，道：“罂粟姐两天没吃东西，是必定饿坏了哇。厨房里在给罂粟姐熬鱼粥，现在大概刚刚端出来，罂粟姐不妨暂时留步，跟着我先去餐厅一趟喝一些鱼粥，再论别的。您呢？”</p>
罂粟脚下不停，继续往前走。管家跟着她身后，又缓缓开口：“罂粟姐现在是要立刻回蒋家，照料那位李家的少爷吗？”</p>
管家见罂粟仍然充耳不闻，叹了口气，劝了最后一句：“罂粟姐，请最好不要跟那位李公子走得太近啊。”</p>
罂粟仍然无动于衷，越走越快，直到遥遥将管家甩在身后。</p>
管家已是十多天没有见过她。看着罂粟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的过程里，只觉得她的背影比以前更为倔强，也更为纤细，腰身已经极窄，连手腕都好似清减不少，远远望上去一眼，竟让人模糊产生种摇摇欲坠，一捏即断的错感。</p>
罂粟走后，管家去了书房，搭着眼把事情略略了一遍。楚行听完，手中钢笔半晌未动。沉吟良久，道：“把路明找来。”</p>
半个时后，路明从书房里出来，却赫然是一副冷汗淋漓，腿软飘忽着的模样。</p>
管家正要端茶进去，看到他魂不守舍的惊慌样子，拽了一下他的袖子，温声道：“路总助？路总助？”</p>
路明浑身一震，下一刻几乎不假思索地拖住了管家的胳膊：“周管家，从现在开始起，等到后天早上您要是还见不着我，能好心帮帮忙，把我的尸体给收一收么？”</p>
“……”管家望着他，诚恳道，“您今天吃错了药了？”</p>
路明不理会他，又问了一遍：“您能吗？”</p>
“……”管家沉默片刻，温吞着回答，“可以。只是，路总助方便把您的银行卡密码事先告诉我吗？否则您的棺材本该谁出，您自己想过吗？”</p>
罂粟离开楚家后，并没有立刻回去蒋家那里。</p>
她去了附近的公园，坐在长椅上，仰着天空发呆许久。直到暮色四合，掩得天色已经什么都看不见，才慢慢起身，随便找了地方吃了晚饭。一直到晚上八多，才回去蒋家。</p>
蒋绵很快就迎上来，见只有她一个人，“咦”了一声，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李游缨人呢？你们两个怎么没有一起回来？”</p>
罂粟心里微微一沉：“我今天一直都是一个人。李游缨没和我在一起。为什么会一起回来？”</p>
蒋绵“啊”了一声，张了张口，疑惑道：“刚才你不是打来电话，叫李游缨出去跟你一起吃晚饭的？今晚在家吃饭的只有我和哥哥啊。我还担心李游缨一个人不方便，叫车子送他过去的。”</p>
罂粟整颗心都沉下去，猛地抓住蒋绵的胳膊：“李游缨什么时候走的？”</p>
“……半个时之前。”</p>
罂粟额头上一下子渗出一层密密稀罕。抢身拿过蒋绵的手机，给路明拨电话的时候，手指都在发着抖。</p>
她拨了数次，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罂粟又拨了数次，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接通。</p>
路明尚未开口，罂粟劈头大声喝道：“李游缨在哪里？路明你好大胆子！你们不准动手！听到没有！给我住手！”</p>
路明顿了一下，低声道：“罂粟姐，对不住了。”</p>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枪响。</p>
虽不大，在这个时候，也已经清晰得足够。</p>
罂粟瘫坐在沙发上，直望着前方，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得干干净净。</p>
作者有话要：连番炮灰第一弹之李子领盒饭。这几章写得艰难。后面的大概大家都能猜出来故事趋向了。</p>
感谢不笑也倾城的长评！</p>
感谢余丹娜饲养了一只碧玉萧狗的第三篇长评！</p>
捂脸，太多长评会压力更大的…………——</p>
文下被打了负分。对此我想一。</p>
我在开文前面几章就过我想写篇虐文。慢慢就是从宠到虐的过程。这一写到现在，跟最初的大纲相比没怎么脱离，算是我最满意的一。这几章没肉。没宠。只有不断激化的矛盾。不过这篇文写得略晦涩，有的娃子一时没有看出来，俺也懂的。</p>
但是，为了以上或者催更而打负分的，恕我拒不接受。写文最讨厌的无外乎两，负分与盗文。对不起，我全中。更何况这篇文我自认已经足够尽心在想情节，以及努力在更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