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笑脸迎人：“老客有甚要看的？”</p>
潘氏将脸一别，自有丫头取了两张盖头来，母女两个了，又细细看那绣屏。却是使女与掌柜的答话：“我家娘子、姐儿闲来看看，有看中了的，自然叫你。”掌柜便退至一旁，且他徒弟使个眼色儿。伙计挨挨擦擦上前，待要与这丫头话，不想丫头一闪身儿，还撞撞肩膀儿。</p>
掌柜便立着不动了。</p>
那头潘氏与盛大姐儿看了又看，盛大姐儿喜艳色，目光常流连，潘氏却不令她买。母女两个又都瞧上了绣屏，却又嫌这嫌那。潘大姐儿：“这蝙蝠儿瞧着瘆人。”潘氏道：“这才是好兆头哩。”却嫌那绣屏略俗气。</p>
掌柜道：“挑剔是买主，您两位看中哪个，我与您包好送府上哩。咱这铺里，又可自定了样子，单做了来，您想要甚样，便使她们绣甚样，岂不便宜？”</p>
潘氏一偏脸儿，使女快语道：“娘子与姐儿看这长时候儿，你且不出声儿，竟是憋着坏哩。”</p>
掌柜堆笑道：“万一娘子与姐儿有看中的呢？府上居住何处？我且记下来，好送去。”</p>
一催二催，潘氏便定下了样子，却是要前人字画作样子，要绣了来。幸而那位也是名人儿，摩他的画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稿子倒好寻来。掌柜的眼珠儿一转：“这单订的与这里大路旁儿的却不是一个价儿了。”</p>
潘氏不好讲价，便：“你只管做了送到东街上盛家来。”</p>
掌柜的又讲先付了订金：“一架屏，用好木做架，素绢底儿，上等好线，算上工钱，统共要二十两哩，请先付一半儿，好去买了架儿来与绣娘做去。”潘氏话已出，便不好收回，使眼色付了定金，一摸钱袋，已是囊中羞涩，原要带盛大姐儿去买绒花儿，现也不买了。</p>
那头掌柜记下了地址。待潘氏一行人走后，方啐了一口，招呼伙计理货，往绣娘处送素屏、针线、样稿。</p>
喜自内室里出来，向掌柜讨了那地址，秀英一看，可不正是盛家的？心下又有些犹豫：“这家好大规矩。”</p>
玉姐听了，笑道：“也不算太过份了，我与娘出门，难道自与旁人答话，还不是遣了她们去？他家挑剔却是真的。且那位娘子还有孝哩，看着也不像是非得出来讨生活的，却是没规矩才是。”</p>
秀英道：“休旁人家，咱且回家，吃罢晌饭，还有事哩。”玉姐起身，与秀英离了去。将罩上盖头，玉姐却从袖子里滑出只钱囊来，取了两个银角子，叫茶儿递与掌柜：“我初来，请大家吃茶哩。”</p>
掌柜忙要谢。秀英道：“休要谢她，孩子家，识些礼数是该当的。下回熟了，再来，可就没有了，休她气便好。”</p>
掌柜笑道：“怎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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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家，秀英长吁短叹，玉姐还道她在想铺子的事，劝道：“本钱是其一，招不招恨是其二，三也是这府君且不知在这里多久，长些儿还好，若短了，似这等与胡商交易之事，往后便没有了，界时这支起的摊儿又要如何办？做一回、停一回，家中又不是专一买卖的人家，何苦来？”</p>
秀英道：“你不懂，休多嘴。摆饭来吃，后晌与我往州府里去，要打牌哩。”玉姐道：“我又不会。那府里富贵，咱走得太勤，倒不好。”</p>
秀英道：“你懂甚？谁个叫你巴结人去了？多看看那里气象，开了眼界，往后便不至怯了场。”玉姐方应了，她以去了州府，自与郦家姐妹话，也不甚在意。</p>
不想到了州府，申氏却叫她也上桌来打牌，玉姐十分推拒：“我不会哩。”申氏道：“那便学罢。你问问她们，都是会的。”又问玉姐平素在家做甚，为何不会打牌，难道不曾陪长辈玩？</p>
玉姐道：“我读个书、绣个花儿、或下个厨。外祖母喜静，常诵经，是以家中不怎打牌。”话程家糟心事多，谁有那个心？到了洪家，打牌的人手且凑不齐，又如何打？</p>
申氏“哦”了一声，招呼她往身边坐了：“来，我来教你。这个不须精，却是要会的。我们这些老骨头，又俗气，又聒噪，偏爱这个热闹。京里也是，常打个牌、听个戏、看个百戏，你学着些儿，以后啊，用得着。”</p>
秀英暗思，这以后，怕是出门子之后了。原来内里还有这等门道。她不曾正经做人家儿媳妇，自是无缘知晓这些事儿，便是林秀才家，去得也少，略抹几把牌，却不曾想过要教女儿。</p>
申氏一道打、一道教，玉姐伶俐，上手甚快，申氏开心道：“是个伶俐人儿哩。”然玉姐初学，手气虽好，终欠老道，输了一贯钱，便收手不打了。申氏一边儿坐着玉姐、一边儿坐着六姐，玉姐终是在江州一城长大，京城事并不懂得太多，便多听申氏母女闲聊。</p>
申氏又向秀英打听盛家事。</p>
秀英自家也动心，便晓申氏之意，因申氏：“他父母在孝中，却不好见，我原想问问，他家怎生教得出这般好孩子来哩。你们同在一城，可知道些儿？”</p>
秀英便将盛凯之事一，又：“是个好孩子，然我与他家里人却不曾见过。都是新进的秀才，未及走动，他家又出事了。娘子要知他家事，终须自见了才好。”她总想不到申氏有意玉姐，还道是因着两人买卖之事才亲近，便不多这个嘴，设若人家两家成了，她又了潘氏之不好，岂不是自讨没趣？</p>
打一回牌，秀英也输了一贯钱，天色渐晚，秀英辞出：“家里还有等吃饭的人哩。”申氏也不拦着。六姐倒与玉姐颇有惜别之情。</p>
玉姐回家吃饭，饭桌儿上起：“打牌输了一贯哩，她们是有意输，我却是真输。再这么下去，我倒好长辈儿做个‘老叔’了。”得秀英也笑了，恐洪谦读书人，这打牌不好，替玉姐道：“那府君娘子，往后用得着，老人家都爱这个。”</p>
洪谦一想，是这个理儿，便玉姐：“你怎么输的？输了多少？从头输到尾？”</p>
玉姐道：“我输一贯便罢手。”</p>
洪谦笑道：“那我便教你。”把秀英惊得眼都瞪圆了。</p>
洪谦精于此道，但见十指翻飞，看得玉姐目瞪口呆，洪谦道：“这是道，待熟了，不动声色，便好赢。”便教玉姐抹牌、摇骰、如何扣牌、算牌……</p>
作者有话要：御姐爹，也算是五毒俱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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