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英一笑：“晓得啦～大姐儿今天没闹罢？”</p>
林老安人笑眯了眼：“可是听话咧。”</p>
程老太公一抬眼，见程谦挟菜的筷子稳稳，脸上笑意淡淡，这个孙女婿吃饭时总不肯话的。程家原也有“食不语”的规矩，后来却被打破了，究其原因，大约是当初吴二郎带来的坏影响罢。吴家贫寒些，规矩不多，是以常会饭桌上些闲谈，程老太公不喜，素姐却每每要给他做脸，与他接话。</p>
怎么又想起那一家子来了？程老太公一皱眉，咳嗽一声：“吃完饭我有话。”言罢就专心喝酒，又拣煮得烂烂的茴香豆嚼了。</p>
旁人不知端底，恐有要事，便不再言语。</p>
饭罢，人手一盏新茶，都听程老太公话。程老太公的是大姐儿的名字：“满月也过了，百家衣也穿上身了，看着倒好，取个名儿也不嫌太早了。你们想过没有？”</p>
素姐因林老安人驳了意见，便不再插言，秀英想了半天，总觉得无论哪个名儿都不够周全、不能满意、配不上她的女儿。程谦倒有心一想，却又有些不是滋味：恐起的名儿不能通过。</p>
程老太公见女儿低头，老妻与孙女儿一劲皱眉，干脆越过女人，直问孙婿：“阿谦看来如何？”</p>
程谦道：“但凭太公作主。”</p>
程老太公一捋须：“你我皆写几个，一同参详。”</p>
程谦推辞不过，只得与程老太公起身，一人写了数个名字。素姐颇喜“思”字，老安人倒觉“莲”字颇好，叽喳个不停。程老太公复与孙婿商议，看程谦颜色，终是定了一个“玉”字。</p>
这名儿是程谦所书，程老太公道：“有五德，润泽以温，仁之方也，甚好！甚好！”素姐读书颇多，也附和：“君子比德如玉。”秀英虽读书，却最恨有人拽文：“就叫玉姐了罢！”</p>
婴儿便有了正式的名字——程玉姐。</p>
林老安人大乐，抱起曾孙女儿便道：“以后咱就是玉姐儿了！”</p>
玉姐儿白天睡得足，长辈们吃完饭将要歇息的时候，她倒来了精神，先吃一回奶，再换一回尿布，开始唔唔啊啊，间或哭上两声。被秀英抱着来回晃着，又笑了。</p>
姑娘还不知道，她曾外祖父已经把外祖父家给弄得几近家破人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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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自打玉姐儿有了名字，程家日见安稳，忽忽数月并无甚大事发生。</p>
程素姐还奇怪：“这般安宁，总似有什么事儿我给忘了。”</p>
忘掉的自然是吴家了，吴大郎父子已被关了数月了，吴大娘子满心营救丈夫儿子，并无心情再闹。吴二郎本就无家无业，也无人精心照看，一病而亡。吴大娘子两个年长儿子因缺医药，腿脚落了残疾的毛病，吃这一回大亏，始知畏惧——皆不敢上门来闹了。</p>
吴大郎父子在狱中被差役日日“敲打”，苦不堪言。</p>
不特中秋，连冬至、新年，吴家都无力再闹。</p>
程老太公见火候差不多了，与主簿递一消息，把程家父子放出来，勒令补还欠款。又与程老太公道：“也就是太公有话，我才担着风险。这因逋赋未纳而抓人入狱，本就有些不妥，再耽误些时日，人死在狱中，却不好交待。”</p>
程老太公会意，与了主簿一把银壶、四只银杯，又备了猪蹄、烧鹅、鲜鱼等，号称是拜年之礼。两下便宜。</p>
时已入冬，寒气逼人，年关又近。吴大娘子把吴大郎骂了一回：“若非我还了大半欠租，你何得回来？”</p>
吴大郎挨了骂，也不回话，拿眼睛把屋里一扫，已是家徒四壁：“休要吵闹！还有几贯未还，早早还来，免得再拿了去关。”不得不动脑筋要把妻女卖了偿还。</p>
吴大娘子年老，并无人买。其余有两媳，皆是乡中女眷，一日舒心日子未曾过得，相貌也不甚好，卖不上几个钱，唯有卖到旁人不愿去之地，方能多拿几个钱。吴大郎与儿子一商议，便都卖了——女儿是早就卖了的，只恨命薄已亡，不及卖第二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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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了几贯钱，还了逋租逋赋，连抓药的钱也无有，索性换了酒食。吴大娘子心疼：“好歹留几个钱好过活。”被吴大郎打了一顿，一脚踢在胸口上，再不敢话。</p>
吴家父子开怀畅饮，又争酒食。牢里饭食粗砺，一朝开荤，居然积食，吴大郎活撑死了。余下弟兄三个，无家无业，又有棒疮未愈，彼时天寒，酒桩人不觉，睡梦中竟冻死了。</p>
隐患既除，程谦看得暗自佩服。林老安人还嗔道：“老东西，早有办法，如何不早用？”</p>
程老太公道：“皆有失阴毒，我本不欲生事，奈何奈何。”又私下教秀英，“要便不做，要便做绝，休要磨牙。”</p>
作者有话要：原谅我又把文名给改回来了，依旧是觉得原文名略萌啊啊啊～</p>
以后不会再改文名了，大家放心观看就好～更新依旧有保证～玉姐会很快长大滴～</p>
萌萌的封面依旧是阿悠姑娘的手笔，算来阿悠已经给某肉做了五篇文的封面了，不管她看不看得到==</p>
还要向忙了两天的阿紫同学道谢，让阿紫同学忙了两天，十分不好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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