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念脸色微变，没等他完就要跳下香几。身子刚俯下去，却被他眼疾手快地再次伸臂挡住，胸口一下便撞到了他的臂膀。那种绵软隆起被压扁又迅速反弹回来的感觉是如此清晰，以致于她的脸倏然发热，整个人像被针刺了般地往后弹去，一下紧紧地在墙面之上，身子也略微僵硬了。</p>
徐若麟飞快瞄了眼她胸前刚撞到自己的那两团隆起，按捺下要探手过去的那种念头。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继续道：“等你祖父回来，我便拣个时机去拜望他，把咱们的事了。我晓得你不愿再对着那一大家子的人，趁我如今还自由自在无宗无族的，我尽快娶了你。”</p>
原来，他费劲心机地见自己，不过是向她宣告他的决定：喂，我要娶你了，你准备好嫁我！如此而已。</p>
初念怒极反笑。望着他呵呵地道：“徐若麟，你有本事，你爱娶谁娶谁。我是绝不可能嫁你的！我祖父也绝不会让我嫁你。一个刚从徐家归宗的司家女儿，转眼便又嫁给你这个过去的徐家大伯。他再想巴结你，他也丢不起这个脸的！”</p>
徐若麟目光微动，忽然便抓住了她的一双手。初念要甩开，却被他握得更紧，听他已经低声道：“娇娇，我的好娇娇，你便可怜可怜我吧……从前打仗那会儿就不用了，我死了是活该，没死是命大。就如今，外人看我是风光无限。可我每天天不亮五更便出门，忙到半夜三更回。屋里黑漆漆没盏灯，榻上冷冰冰没半分暖。我饿了没人问，冷了没人管。高兴了、伤心了，没个话的人。还有……”他慢慢朝她靠得更近。她一抬头，额头便几乎抵住了他的下巴，忙又缩了回去。</p>
他的声音更低了，嘴巴几乎贴靠到了她的耳边。</p>
“你瞧，我都快三十了。至今还是大火烧了毛竹杆，光棍一条。你见我身边何时有过别的女子？……我睡不着觉时，我就想你，想咱们从前在一块儿时的情景……娇娇，你真就这么狠心，要我往后一辈子都这样煎熬下去？倘这样，你还不如一刀刺死我算了。你解了恨，再不用见我纠缠你，我也好得解脱……”</p>
初念被他先前的一番话所感，正默默着，忽然又听他这些不着调的，醒悟了过来，心怦怦地跳，用力要挣脱开他握住自己的手，却反被牵引着贴到了他胸膛的心口处。</p>
“你摸摸看，跳得厉害吧？我每回一见你，这里就这样。”他仿佛痛苦地叹息，“每回见了你面回去，我便必定辗转难眠……”</p>
“无耻！”初念脸涨得通红，骂了一声。</p>
他笑而不语。只是拉她的手带到自己唇边，凝视着她，用他略带胡茬的下颌轻轻摩挲她娇嫩的手背。</p>
初念连气都要透不出来了，悬在空中的脚踢他，要缩回手。他任由她踢，不但不放，反开始亲她一根根的手指。</p>
“娇娇，可怜可怜我。应了我吧！”</p>
在他含含糊糊的话声中，初念一颗心怦怦地跳，整个人却又被惊慌深深地攫住了。</p>
事态绝不该这样发展下去。</p>
她一直在推他，踢他，弄得身下那张竹做的香几也咯吱作响。正混乱着，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咳嗽声，随即是王氏的问话：“贤侄，女儿，话可都好了？”</p>
徐若麟一顿，松开了初念。初念一获自由，飞快便从香几上蹦了下去，人还没站稳，几乎是同一时刻，门便从外咯吱一声被推开了，王氏笑吟吟地出现在门口，视线飞快扫过初念和站几步之外的徐若麟，目光里掠过一丝疑虑，还没再问话，又看到空荡荡的多宝格和一桌子的器物，惊讶地道：“这是……”</p>
徐若麟看了眼初念，正遇到她盯着自己的杀人般的目光，不敢造次。挠了下一边眉毛，道：“方才见这些玩意儿精巧，我不过赞了一句，令爱十分好客，便都搬下来，定要送给我……”</p>
他虽胡诌，总也好过对王氏讲出实情。初念这才微吁口气。</p>
王氏狐疑地再次望徐若麟和初念，在二人身上来回看了好几趟。这才笑道：“不过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贤侄不嫌弃的话，尽管拿去。”</p>
徐若麟忙道：“不敢不敢。哪里敢夺人所爱。事既已毕，我也好告辞了。”</p>
王氏再留几句，便也送客了。徐若麟转过身背对着王氏，对初念客客气气地道：“方才我的话，还请务必牢记在心。勿忘！”完了，朝她一笑，这才转身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