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赵的,你到底什么意思?!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宋成嚷嚷起来。
赵泽君叫来一批人马查账,宋成立刻就意识到这位年轻的新老板不是好惹的,立刻也通知了近在咫尺的腾飞驾校校长,也是他的表哥李然。
腾飞驾校、星星毛巾厂之间纠葛很深,当初他能当这个星星毛巾厂的副厂长,实际意义上的一把手,全靠李然动用了各种社会力量和资源,在背后出力。
当然了,李然帮他,不纯粹是出于亲戚关系,更多的还是利益。宋成当上星星厂副厂长之后,立刻就把星星厂的一部分地皮以很低的价格,租给了腾飞驾校,这笔租金,至今还未到帐。
除此之外,宋成管理下的星星厂和李然腾飞驾校间,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根本就是利益共同体,查宋成,背后的李然就跑不掉。宋成相信,李然一定会出面。
果不出其然,在外面喝酒的李然得到消息后,立刻从那场很重要的饭局里脱身,第一时间赶回来出现在星星厂。
李然扛过了这个雷,和赵泽君直接对上了,宋成的胆气自然也就跟着壮了起来,说话的声音再次洪亮起来。
赵泽君扫了眼宋成,淡淡说:“建武市的酒席我倒是参加过不少,还真没喝过罚酒。宋成,我倒是想听听,这罚酒的规矩是什么?”
“表弟,你先不要说话。”
李然冲宋成挥挥手,对赵泽君说:“赵总,不管什么酒,那都是用来交朋友的,酒越喝感情越深,朋友越多路子越广。驾校嘛,开在哪里都是开,只要肯花钱,我还怕找不到场地?这样吧,什么时候星星厂效益好了,需要用地,你打声招呼,我立刻搬走。在此之前,我还用你的地,该多少租金我给你多少。钱不重要,我这个人,喜欢交朋友。”
“交朋友?”赵泽君扭头看了一眼堆积在桌上的账本。
李然言下之意,已经同意了把驾校占地还回来。
对方能再三让步,原因很简单,无非就是账目里肯定有问题,不光有宋成的问题,也有李然和驾校的问题,对方希望自己不要在继续查账。
正常情况下,赵泽君也许会接受对方的提议,大家河水不犯井水。
但当前绝对不行。
道德良心的问题先放在一边不去说,只谈利益。
星星厂之前的欠款、亏空,和自己无关,对方就算补上了这笔钱,自己也一分钱拿不到。
但是这笔烂帐必须查清楚,并且向街道通气,才能撇清自己的责任。
如果现在糊里糊涂的过去了,这笔账将来会成为一个巨大隐患,等于随时在自己身边埋了一颗随时会爆炸的雷,任何时间,只要有人提起,都会引起一系列的麻烦。
拖得时间越久,越难查得清,万一将来某天,宋成、李然等人消失了,不再建武市了,那就更无从对证。
自己接手新厂,却不查账不交割,这本身就不符合常理,很容易被认为自己和对方有利益关联,这笔烂帐自己也有份,和宋成他们是一伙的,所以才故意不查账,或者查到了问题也不上报。
未来星星厂的土地会随着腾飞社区周边的土地一起,改变土地性质用途,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眼红,千万不能出丝毫差错,星星厂的烂账是一个天大的把柄,绝不能留下这个隐患,授人以柄。
再者,一旦同意不再查账,尽管没有在这笔烂账中得到任何好处,也无异于坐实了自己和李然他们是一伙的。万一有一天,对方反过来用这笔账要挟自己什么,怎么办?
所以,无论是从利益还是良知出发,都必须查清星星厂之前的烂账。
除此之外,赵泽君还有个隐隐约约的感觉:对方的来意,似乎不仅仅为了账目。具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赵泽君自己也说不好,就是和人打交道多了,形成的直觉告诉他,里面很可能还有别的事。
“李校长,星星毛巾厂的账目我是一定要查的,我不坑人,也不会帮谁来被黑锅。说白了吧,你们捅出来的窟窿,不要指望让我来背。”
扫了宋成一眼,冷笑说:“我不是残疾,智力也没问题,欺负到我头上来,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赵总,你非要撕破脸,对谁都没有好处。”李然沉声说。
“李校长,你这是威胁我喽?”赵泽君随手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冷冷的说:“原来李校长开的不是驾校,是武校。”
李然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站在李校长身后的驾校保安会意,嚣张的说:“姓赵的,你少废话,驾校武校,弄死你都轻轻松松!以为能找几个退伍兵就狂了,有种你走出星星厂一步!”
“这位先生,我们赵总敢不敢走出星星厂一步,您很快就会看见的。”吉安娜平静的开口了,同时从随身的坤包里掏出一支录音病,光明正大的放在桌上,说:“如果您有胆量的话,请把你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我保证赵总走出星星厂的第一时间,这份录音就会送到法院和警局。”
说完,深色的眸子平静的望着保安。
中国人从清末开始,就养成了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媚外。结合自卑恐惧和谄媚神话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驾校保安这种社会最底层人的身上体现的尤其明显。如果对他说这些话的,是一个中国人,哪怕是律师,可能都起不到任何效果,但从一个金发碧眼,气场十足的洋妞嘴里说出来,保安的气势本能就降了一级。
更何况还有个一支录音笔摆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