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土地忽然震动,几粒细小石子在地面上微微跳动一下,几滴鲜血同时溅在身上。
男人抬头向前方看去,只见一滩血泥铺在前方。
人来人往,一时无声。
干瘦的男人走近那一片血泥,小心、不安地打量。
黑亮的头发,一条裹住身体的棉巾,一摊血泥,再无他物。
男人缓缓跪下,口中念叨:“不是你,一定不是你。”
他缓缓伸手,颤抖着手在血泥之中拨弄,抱起一条摔得血肉模糊的腿,颤着手擦去大腿上的血迹,虽擦不干净,却也看见了那块皮肤之上有一片黑色胎记。
男人顿时紧紧抱着那血肉模糊的腿,跪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张口却无声,痛哭却无泪。
良久,干瘦的男人把妻子的腿放到血泥当中,小心地将血泥搓在一起,而后脱下身上缝缝补补无数次的衣裳,将那一滩血肉裹入衣物中。
“阿爸,阿爸!”
囡囡从远处摇摇晃晃走来,有气无力,声音嘶哑。
光着膀子的干瘦男人转头,涕泪横流。
囡囡看见阿爸光着上身,满身血迹,怀里抱着一团血肉,一直嘶哑的声音竟骤然尖锐:“阿爸!”
小囡囡快步跑向父亲。
干瘦男人撩开裹住妻子血肉的衣物,露出一截血肉模糊的大腿,悲痛欲绝:“你阿妈……”
小囡囡一时呆住。
恰在此时,干瘦男人怀中的血肉忽然冒出阵阵绿光,飞出了男人的怀抱。
血肉重组,起死回生。
少妇人完好如初地站在丈夫与女儿面前。
“我说过,我不想让你死,你死不了。”
一个紫衣人映入干瘦男人的眸子,他从天而降,宛若神明。
男人将带血的衣物披在妻子身上,而后挡在妻子身前,横眉冷目。
“嘿呦,有种!”
紫衣人不屑一笑,而后抬手间一左一右便将母女二人掐在手中提起。
少妇人绝望地纹丝不动,小囡囡胡乱踢打。
干瘦的男人被紫衣人踩在脚底。
“区区下民,也敢对我横眉?!”紫衣人瞪着地上的干瘦男人。又冷声说道:“老子今天不光要辱你妻女,还要当着你的面!”
“你奈我何!?”
紫衣人提起母女二人飞身而起,直入云中,那干瘦男人亦被一股力量提起,随着紫衣人进入云中,纵然如此,干瘦男人只是神情恍惚,眸子黯淡无光,对于自己身在云中恍若无觉。
云香楼下,彩光大作。
才飞入云中的紫衣人,又去而复返,两手中的母女二人不见了踪影,转眼一看,却见那天生丽质的两母女在几步之外站着,茫然无措不知发生何事。
紫衣人亦心中狐疑,自己明明已经飞入云中,怎又回到这百丈高的云香楼下?
正此时,金光铺满街道,一堆堆、一群群衣着凌乱的男女凭空出现在六条大路交汇的云香楼下,皆是云香楼里的客人与女姬。
紫衣人见状,顿知不妙,有绝世高手在施展莫大伟力,把云香楼里的人搬空!
忽然置身楼下,所有人皆茫然无措,良久,才后知后觉地穿好衣物。
小囡囡抬头,瞥见了云中一个漂亮姐姐,对着云香楼挥了挥袖子,便又有一拨人被送了出来。随后,云香楼似乎是没有人了,那姐姐长袖飞展地离去,眨眼间不见踪影,如光如电。
小囡囡在人群中捡起一件衣裳,小小的身躯跳起,把衣裳搭在神色恍惚的阿妈身上,而后拍打着阿妈:“阿妈,穿衣裳!”
少妇人回过神,低眼看了下身上衣物,缓缓穿上。恰在此时,干瘦的男人寻到了母女二人,走上前来,警惕又惧怕地盯着不远处的紫衣人。
紫衣人仰望天空,无暇顾及这一家三口,心中惊惧无比:“什么人敢在桑海城如此大动干戈?不怕激起众怒?”、
这众怒,不是城中百姓的怒,而是城中诸神之怒。
轰!
天雷炸向,黑云密布。
云海下,巨城之中的百姓尚不知云层之上的苍穹里正发生着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