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高阶尊级玄者的手下,樊老太君显然没有任何活命的可能性,眉心与心脏处冒出两根锋利血刺,当场毙命,瞪大了双眼,死不瞑目。
但,谁也没有捕捉到了她双眼彻底失去生气之前,曾抹过的一丝嘲弄,不知是在嘲弄自己,还是嘲弄郦鞅。
若以生死而论成王败寇,郦鞅似乎是胜者。
可实际上,他败得一塌糊涂。
真正的胜者,是樊老太君。
一个在他郦鞅眼中,曾只是为覆灭樊家而培养出来的傀儡的普通女人,一个狠得下心以自己儿子,孙女,曾孙的命为诱饵的极为绝情的女人!
从幻境中脱离而出的龙辰,面色有些阴沉的站起身,将白狐收入驭兽九目鐲之后,如鬼魅般钻进了夜色中,朝着樊家宅院最外围的围墙所在处跑去。
亲眼看着樊老太君死于郦鞅之手的龙辰,心里没有半分快意,唯有纠结于心的惆怅。
父亲的死,究竟该谁来负责?
那名黑骑兵?樊离昧?郦鞅?樊老太君?或是景帝?
每个人都脱不了关系,可有一个人,同样无法置身事外。
那个人,便是龙辰自己。
樊老太君一句话道破了这十年来,发生在樊家和他之间的这些恩恩怨怨的根源所在,那就是他根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
其实,这何尝是一句大实话。
真正的龙林远的儿子,早就死在十六年前,若是没有自己的灵魂附体重生,哪里会出现这些事情?
这便是蝴蝶效应么?
奔跑中的龙辰不禁想起了脑海深处的一个特殊字眼,嘴角挂上了一丝苦笑。
自己这只蝴蝶的出现,经过十六年的时间,终于爆发出了最大的效应,引动了樊家与大禹国皇室之间的你死我活,这也必定引起整个海内大陆的局势变幻,牵一发而动全身。
将母亲和妹妹从樊家接走,这便已经完成了龙辰最大的一个心愿,其他的事情,他暂时不想去思考,他如今脑袋相当的混乱,刚才在幻境中听见的那一些话,彻底颠覆了他原本所认为的一些事情。
忽的,从樊家宅院内“咻——”的往夜空射出一道烟火,待升至百余米的高空之后,“砰!”的一声炸了开来。
闻声,盘旋于樊家宅院上空的五千飞禽军顿时朝着清心小阁齐聚而去,但这些飞禽军过去时,郦鞅早已从清心小阁撤离了,没过一会儿,环绕在樊家外面镇守的禁军似乎接到了命令,忽的调转头朝着京都西城门涌去,明显西城门出现了变故。
这一变化,使得龙辰根本不用释放驭兽九目鐲内的血蚁,便能轻而易举的离开樊家,翻过高高的围墙之后,钻进了一个小巷里,朝着上京城的玄者域所在的位置奔去,今晚上京城必将风云变幻,估计已经开始封城了,这种时候唯有玄宗殿的飞行坐骑可以离开这里。
作为大禹国的京都,上京城的防御工事不可谓不坚固,城内的守备力量也不仅仅只是樊京封统领的二十万禁军,还有一万飞禽军,以及二十万城防军。
换做平时,哪怕是百万大军围城,上京城的防御力量和军粮储备也足以支撑一个月的时间,只要拖延的时间越长,景帝便可获得玄宗殿的支援,毕竟大禹国乃是受玄宗殿保护的三大国之一,玄宗殿不可能会坐视不管。
尤其,大禹国还有寇家和隆家两个金牌持有人家族,这两家与大禹国皇室都有着暗中的协定,大禹国京都若是出事,两家都会出示玄宗殿金牌,召来总共二十万玄宗殿宗员镇守京都。
然而,谁能料到变化会如此之快?
大禹国京都距离六大玄宗殿所在的宗山,最快也要两天的时间,寇家和隆家这时候根本赶不及使用玄宗殿金牌,上京城的事情传到玄宗殿,玄宗殿再召集二十万宗员过来,一个来回就是四天。
四天,足以让早就做好了准备的樊家,把景帝从皇宫宝座上赶下来了。
更何况,玄宗殿要召集二十万宗员,又哪里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
上京城一旦被樊家占据,玄宗殿都不可能强行叫樊家把上京城让出来,只守不攻,这是玄宗殿应对海内大陆国家与国家之间局势变幻的千古不变的规矩。
所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自郦鞅被樊老太君识破身份的那一天起,樊家与禹家之间之争,或许便早已注定了谁是胜者。
樊家能不能顺利取代大禹国当今皇室,这不是龙辰想去关心的事情,既然已经将母亲和妹妹接出来了,那么,必然要给她们寻找一处真正安稳的地方生活,这才是他作为一个儿子,一个哥哥应该想、应该做的事情。
乘着虫宗殿的飞行坐骑碧眼蜻蜓一路朝紫岚国而去的路上,龙辰忽然想起了卜天机曾在左宗殿养心阁内说过的那番话。
什么是真正的目标?什么是真正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