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现在，你要杀了我么？”小姑娘小心地把半截竹马放在火炉旁，看着林枫轻声道。</p>
“当然。”林枫点头。</p>
“你杀了我，她也会死。”小姑娘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轻声道。</p>
林枫冷笑：“长孙无忧已经死了，这个丫头难道还活着？”</p>
“长孙家族向来霸道跋扈，这个丫头却是无辜之人，他们是不同的。”小姑娘摇头道，“而且我相信你已经看出来了其中的差别，你并不确定她已经死了，所以你才会和我说这么多话，而不是马上出手。”</p>
“别以为你了解我。”林枫嗤笑一声，“你以为我是什么人？金台城外我曾经坑杀过昆玉宗十万战俘，金鳞城内族灭的楚家族人又何止百万！你以为我会在意这个小丫头？真是可笑！”</p>
“被说穿了心思的人，总会很恼怒的。”小姑娘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极为得意。</p>
“看来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就像你比我自己更了解我一样。林枫，说起来我们两个人还真是奇怪。”</p>
“你若是真的不在乎她的生死，又为何不出手？”</p>
看着一脸冷笑的林枫，小姑娘笑得更开心了。</p>
“我知道，你杀过很多人。可是你似乎并没有过滥杀无辜的时候，你杀人必定有你的理由。这个丫头很无辜，所以你无法杀她。”</p>
“一个手上染满了鲜血的家伙，竟然是一个滥好人。说起来，这还真是奇怪。”小姑娘看着林枫，声音娇嫩清脆。</p>
“你的这种可怜的道德感，不知道是来自于你父亲，还是你师父。不过这种东西完全是铭刻在骨子里的，根本无法改变。”</p>
“所以呢，我很庆幸，没有和一个有过恶行的家伙融为一体。”</p>
“你看得很细，所以你找到我了。不过，那又怎么样呢？”</p>
“杀了她，我就只好再次逃亡。多么简单的事情，你却做不到！”</p>
“所以你只能是看着我离开，不是么？”</p>
林枫默然片刻，沉声道：“我不相信你能在她身上呆一辈子。我有足够的耐心，你要记住这一点。我会跟着你的。”</p>
“也就是说，你认输了？”小姑娘笑了起来，小脸上现出一丝快意的冷笑。</p>
“你已经相信了我的话，你已经相信她没有死。所以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呵呵！”</p>
门外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小姑娘看了一眼门外，微笑道：“是我的弟弟和父亲回来了。我这弟弟看到我烧坏了他的竹马，一定会气坏不可。为了不被这小家伙骂，我还是先走不可。”</p>
说完身躯一晃，已经是掠出了门外。</p>
林枫提着长矛跟了出去，下一瞬间，两人已经到了村外的雪原之上。</p>
“林枫，最后的胜利一定是我的，你不要得意。”小姑娘把碎花棉袄掖紧了些，微微缩了一下脖子，微笑道。</p>
“因为你有底线，而我没有。”</p>
“或者说，我也曾经有过底线，可是在石武离开之后，就没有了。”</p>
“不要跟着我了，因为我很讨厌你。”</p>
林枫冷笑一声：“我也不喜欢你。”</p>
小姑娘咯咯一笑，回头望向了小村的方向。</p>
林枫回头望去，脸色瞬间沉了下来。</p>
漫天风雪之中，陡然生出无数圣洁的白色莲花，散发着神圣温馨的光芒。微甜的花香随风吹来，沁人心脾。</p>
鲜花在虚空之中绽放，然后片片坠落。生机勃勃的小村，陡然间陷入了沉寂。</p>
“该死！”林枫咬牙。</p>
他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实在没有想到柳轻舞会突然对这些村民出手。</p>
“看到了么，林枫？”小姑娘轻轻挥手，掌心处一朵白莲缓缓绽放。回望着笼罩在白莲之中的小村，她拈花微笑，神态神圣庄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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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若是出手，死的就不过这丫头一人。可是现在，却是死了这么多人。”</p>
“这些人的死，都是你造成的。”</p>
“一个人和这么多人，孰轻孰重，毋庸多言。你的灵魂这般强大，早就应该猜测到有这种可能。因为我是一个死了心爱的人的女子，是根本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p>
轻轻转动着手上的白莲，小姑娘露齿而笑，极为快意。</p>
“若是再来一次，你明知道这样会害死很多人，可你依然不会向我出手。就因为这个丫头是无辜的，你不会去杀死一个无辜之人。”</p>
林枫绷紧了脸，用力的握紧了手上的长矛。</p>
虽然知道柳轻舞是在试图激怒他，可是他心中的怒火已经是无法抑制。</p>
然而他终究是没有出手。</p>
“你我都是决绝之人，可是你还是不如现在的我。”小姑娘随意挥了挥手，小村中的白莲瞬间消散，一栋栋木屋又显露出来。隐隐有着孩童惊恐的哭声从村落之中传来。</p>
“你只是对自己够狠，而现在的我却可以做到，对自己和别人都足够的狠。你有顾虑、有底线，而我的顾虑和底线已经不存在了，你怎么可能战胜我？”</p>
“早晚有一天，你会被我打败！”</p>
看着额头上青筋乱跳的林枫，小姑娘笑得极为欢畅。</p>
看着山脚下的小村，小姑娘随意的拢了拢头发，继续道：“你应该看到了，还有三个人我没有杀，依然还活着。”</p>
“我烧了弟弟的竹马，作为姐姐的总该有些补偿给他，所以呢，我留了他一条性命。”</p>
“我这个父亲，昨晚拍过我的脑袋。他敢把他的脏手放在我身上，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你知道的，我很讨厌男人，更讨厌‘父亲’这两个字。”</p>
“至于另外的两个，那个小男孩和那个吃冰糖葫芦的小丫头，我不杀他们，只是因为我想起了某些事情而已。”</p>
看着脸色阴沉的林枫，柳轻舞抬起头来，望了一眼浓密的彤云，轻轻地伸出小手，任由雪花飞旋着落在自己的手上。</p>
“村里已经没有大人了，这样的天气，我弟弟和那两个小家伙根本坚持不了多久。要是没有人来带他们走，他们就只能冻死、饿死。”</p>
转过头来看着林枫，柳轻舞微微一笑道：“不过呢，有你在这里，相信这样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p>
“我走了，不要跟着我了，做你该做的事情吧！”</p>
柳轻舞欢畅一笑，踏雪而行，瞬间便是消失在远方。</p>
林枫站在雪中，默然良久，无奈的摇了摇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