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者都有明显的弊端,比如海运只能运到沿海的港口,依旧需要搬运,而且海上风浪大,物资很容易被打湿,如果呢绒沾上了海水,基本就报废了。
要是用马车,至少需要上百驾马车,一个马车还要陪车夫,如果路上马匹受伤了,或者死了,也要算进路费里面。
速度慢,运输成本高,风险大……这些都困扰着从事长途贩运的商人。
可是火车就不一样了,几节车厢就解决了问题……路费比起以往,至少降低了百分之九十!
更要命的是,一个月的路程,能缩短到一天!
试想一下,以往谈生意,从南到北,花一个月,谈妥之后,再运回来,又是一个月,至少要两个月以上……现在呢,坐着火车去谈生意,回来用火车运货,前后几天的功夫,就能搞定!
效率提升了几十倍,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把新式产品送到客人的面前,生意当然会好做很多。
白氏想的更多,效率提升,还不只是这些,比如以往从事贩运,一年最多两三次往返。可如果有了火车,一年甚至能往返几十次,上百次!
这意味什么?
当然是交易量成几何倍数增加,而且资金周转加快,缓解商人的占款压力!
好处简直说不完!
白氏都怦然心动了,如果再年轻十年,她没准也会和那些兴奋的商人一样,投入到这一场奢华的商业盛宴之中……老两口都涌起了浓浓的骄傲,这是我们儿子坚持做的,也只有他,才能完成如此奇迹!
除了骄傲,还是骄傲!
……
齐州就是后世的济南,作为京东东路的治所在地,也云集了好多商人,其中就有兖州的纺织厂,他们也携带了上万匹棉布,等待着贩运到幽州销售,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光彩。
“吉甫,你辛苦了。”王宁安笑呵呵道。
吕惠卿立刻道:“不算什么,弟子能主持这么大的工程,真有种此生无憾之感……半年之后,从齐州到徐州的一段,也能通车,等到明年,到浦口的一段,也会通车,整条铁路,全线贯通,弟子就算死也能瞑目了!”
王宁安呵呵一笑,“别说丧气话了,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你们去做呢!”顿了顿,王宁安道:“准备回京吧,到都察院给王相公当个副手。”
吕惠卿吸口气,他虽然忙着铁路的事情,但是还是盯着朝廷的动向。
“师父,弟子能否斗胆请教,是不是要把首相之位,留给拗相公?”
王宁安没有瞒着吕惠卿,而是叹道:“接下来的朝政其实最是艰难,要接下我的担子,又要开创新局,非大勇气,大担当不能为之……你们都还年轻,资历浅薄,骤然上位,是揠苗助长!”
吕惠卿很明白师父的意思,他也的确没想过直接上位首相,如果能担任都察院的二把手,等拗相公入政事堂,他自然就能扶正,也是一步登天。
“弟子等人,固然资历不够,但是君实兄,他比拗相公还大了两岁啊!”
王宁安意味深长道:“吉甫,莫非你还君实还有往来?”
“是的!”
这就是吕惠卿的聪明之处,关键时候他从不和王宁安耍心眼,老师交代的事情努力去做,在老师面前,白纸一张,坦坦荡荡,不搞什么暗室之谋。
“师父,不只是弟子,还有其他的同门,都觉得君实兄更合适!大家都很信服他!”
王宁安摇了摇头,“正因为如此,我才担心!君实做事,滴水不漏,中庸圆滑,确实深得人心……可正因为如此,他接了我的位置,断然不会改变师父的国策,他也没本事改变。但情况每天都在变化,故步自封,不敢改革,早晚会出问题的。”王宁安甩了甩头,“我现在还没有下决心……但不管怎样,我会给君实留一个合适的位置,有他在,你们这些人也不会受欺负!”
吕惠卿表面上点头,可心里暗笑。
师父也变得啰啰嗦嗦了……就像是父亲的眼中,孩子永远长不大一样,王宁安这个老师也挺操心的。
可是他忽略了,吕惠卿,章惇,曾布,苏辙,这些人本来就是奇才,又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历练,想欺负他们,笑话!他们不联手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师徒两个谈着,突然人群开始欢腾,他们也从车站的房间走了出来,立在月台之上,举目眺望,一列火车,呼啸而至。
车上的人都兴奋挥手,大喊大叫,王宁安注意到了两个人,他们正紧张焦急地搜索着人群,瞬间,被幸福笼罩,王宁安的鼻子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