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梦?”
玉树临风的红豆,缓缓开门下车,如鹤亭亭玉立,居高临下俯视坐在小板凳上的算命老头黑豆。
“算了!”
没等黑豆老头搭话,红豆柳腰一摆,风情万种欲去。
黑豆不过是个地摊老头,一张纸壳做的招牌,鬼爪样字写着看相算命,并无解梦业务。
实在不搭啊!
这个时代知性靓女,一个破烂猥琐老头,光天化日,在这街头。
“解!”
就在红豆步入豪车刹那,老头黑豆警醒,一个箭步窜起,一把拉住红豆小手。
半天没开张的黑豆,似的鼓起莫大勇气,实在不想错过这有钱大主。
实在不搭啊!
黑豆那手,乌黑树皮。
红豆那手,粉嫩玉透。
“放手!”
猛然一搭,红豆一紧,本能露出厌恶神情,蛮力甩手,大声喝阻。
“梦着嫁人了!”
黑豆开门见山,手抓更紧。
“你咋知的?”
红豆一怔,惊为天人,再看黑豆,发现雪白乱发毛胡之间,那对老眼,爆有精光。
人不可貌相,此主神情大变,透出不凡。
“嫁的是爸!”
黑豆趁热打铁,单刀直入,语出惊人。
“变态!”
红豆不知所措,恼羞成怒。
“你杀人了!”
黑豆再接再厉。
“胡说!”
红豆方寸大乱,身子一软。
“杀的是妈!”
黑豆黑手一紧,双目勾勾,老脸直抵。
“你,你,你!”
红豆瘫坐车椅,迷离片刻,猛然深吸一口,大力抽手关门,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但红豆并没点火!
黑豆并没归位!
时间如冻,静得可怕。
半晌,咔嚓一响,副座车门微开。
一切都在意料,黑豆不惊不喜,绕后扯门入座。
此时太阳西下,已近黄昏。
“做了一个老长的梦,嫁人生娃,杀人放火!”
昏暗车内,红豆任由黑豆抓手,缓慢吐露心迹。
“老长?”
黑豆淡淡。
“是,跟过了一辈子,醒转却是小睡!”
“一梦一世!”
“如同黄粱!”
“知道意味着什么?”
“知道那会纠结,知道那会病急乱投,来此算命!”
“你恨你爸,爱你妈!”
“但我却嫁了爸,杀了妈,在梦中!”
车在昏暗处,人在昏暗内,红豆看不清黑豆的脸,感觉如在梦中,发觉黑豆那手,温暖有力。
“要解此梦,得解时间!”
“时间?”
“是,时间,时间事关存在!”
“存在?”
“是,存在,存在事关意义!”
“人不可貌相!”
“海水不可斗量!”
“一个摆地摊算命的破落老头,竟然扯上存在时间!”
“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聪明靓女,不也纠结不明,来寻我这破落!”
“哈!”
红豆抽手,转身掏出两瓶酒来,瓶盖一扣,双手一扯,行云流水。
“干!”
两相一碰,喝了一口,双双盯着远处路灯昏黄,时明时暗。
“听说地球之上,有许多外星存在,会扮成你这样不起眼的老头!”
“大隐于市,你是世外高人,看透世界繁华,红尘心态!”
许久红豆开口。
“你这样的存在一般不显得吧?”
“看缘分!”
“缘分,来,为咱俩的缘分,干!”
“干!”
“高人,你说人存在有意义吗?活着有意义吗?”
转眼三瓶下肚,红豆有点胡话,也不再纠结那梦。
“白富美,老剩女,有压力啊!”
“啥也瞒不了你,明年就三十了啊,干!”
“保养得好啊,看着十七八!”
“真想回到十七八!一觉醒来,发现趴在课桌,睁眼说声同学你好,当下一切是梦!”
“人生如梦,梦如人生!”
“是啊,活了几十年,就跟做了一场梦样!”
“不用纠结,时间不过是个变量,不曾拥有何曾失去!”
“一生一世,草木一秋,还没开始,就要结束!”
“不用纠结,花开花落!”
“花落还有花开时,人去灯灭万事空!”
“你咋知人去灯就灭?”
“猜的!”
“生死不过是个过程,有生就有死,有死才有生,一如阴阳,循环往复!”
“万物皆空,死也是空,不过也是幻像?”
“万物都空了,生死也就空了!”
“全空了,没实着?”
“生死之下也有不空,无有绝对,空实也是相对!”
“这样说着人真有灵魂,真能投胎转世?”
“有啊!”
“去,鬼才信!”
“我可以证明?”
“证明,笑话!”
“那我就当个笑话来证明,就用你纠结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