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一团焦雷炸在头顶,震得许九五内剧颤,一时懵然当场。但情势由不得他迟疑,短暂震慑之后,许九即飞速离去,径直往大斗偶场。</p>
六雪竟留书出走,但他一时也不能去寻找,当下要紧还是先去将花二郎拉回来。这厮倒真个是如他所言,深通朋友之道,竟因许九“身陨”,便要在大斗偶场邀战真元靖,替许九报仇。</p>
但许九略微思忖,就知晓此事不可能达成。花二郎修为当在真元靖之上,那真元靖十足是个草包,决计不可能出来应战。然则即便如此,此事亦非同小可,此时想必已引得沸沸扬扬,成了一桩极大惊奇新闻。</p>
无论真元靖是否应战,真元府都要因此大失颜面。怪只怪真元靖这厮诚然是个废柴,智计欠缺,用了最低级的手段,轻易便叫人抓了把柄,偏生又遇到花二郎这厮,张狂不羁的性子发作起来,简直无法无天。</p>
许九边行边想,少时也明白过来,花二郎此举为何未遭阻拦。想来,灵宝楼的高层,比如花夫人得知之后,必定也十分恼怒,灵宝楼堂堂五大势力,刚刚聘请的客卿执事竟就叫人用火雷炮直接蛮不讲理轰杀,不出了这口恶气,岂能罢休?</p>
至于灵宝楼与真元府这两大势力是否会因此交恶,甚至开战,可能性却是不大。</p>
既然如此,便叫花二郎这种年轻一代的后辈去争斗,做过一场。才是正经路数,不过是互相搏一个面皮罢了。</p>
许九心下顿觉颓然,暗忖自家到底还是个小角色,诚如先前旁人所言,不过叫人徒增一谈资罢了。</p>
而正因如此,他当下心中陡生一股念头,恍惚间又有领悟,心知若非有真禁洞府在身,躲过此次杀身之祸,他也不过是河洛城一缕烟气。散了也就散了罢……</p>
不消多时。许九已至河洛城甲子区中心地域,巍然雄壮的大斗偶场。大斗偶场周遭,大道交错,四通八达。极其繁华。人潮往来不绝。但今日却更显异常热闹,许多修士纷纷涌来,往大斗偶场而去。</p>
大斗偶场每日都有争斗。凡是结了梁子的修士,又不愿意拿命搏杀,便约了在此驾御真元战偶厮斗,搏个高下。</p>
自然,亦有修士仇恨到了极点,便在此进行生死决斗,那则是亲身搏杀,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凡有此种事件时,往往引得四方云动,修士潮涌而至观战。</p>
今日,灵宝楼楼主之子,昔年在甲子区也是一等一的大祸害的花二郎,在此摄下擂台,播撒战贴,邀战真元府新晋归一境大修士真元子羽之子,真元靖。这两位,可谓是河洛城前后两代的大纨绔,皆是风头一时盛极的角色,故而此次邀战,自是引来无穷瞩目。</p>
须知,花二郎的邀战,却不是以真元战偶厮斗,而是亲身厮杀!</p>
搏杀个死活出来!</p>
这两位人物,任凭谁死在大斗偶场中,都是了不得的大事件,足以叫河洛城因此掀起一场巨大风波。</p>
但明眼人仍旧知道,此事想必仍是噱头居多,真正可能性不大。</p>
灵宝楼被杀客卿执事,人尽皆知是真元府所为,便须得夺回这一份颜面,故而才有此举,灵宝楼高层亦未阻止花二郎的“胡闹”。</p>
许九想通此节,便心下稍弛,不复紧迫,顺着人潮至大斗偶场。大斗偶场八面开门,皆可出入,他就近选了一个方位,却见凡yu进入大斗偶场者,门前皆有修士拦住,收取费用,每人百枚白元丹。</p>
许九心下微算,此座大斗偶场,少说也能容得下数以十万计的人,故而每一场厮斗,只需观者满座,便能收取数千万枚白元丹,价值数千真元丹。自然,并非所有修士皆热心于旁人厮斗,偌大的大斗偶场,也不可能终日满座,但即便如此,常年下来,这座大斗偶场也将有数以百万计的真元丹收入。</p>
须知,距大斗偶场不远处,便有物生门利润最高的一间店铺,一年下来的获利,也不过将将超过十万枚真元丹罢了。</p>
而这座大斗偶场,乃是真元府的产业。</p>
许九也只能缴纳百枚白元丹,才得以入门。穿过极长廊道,可以选择进入大斗偶场四面的坐席,亦可进入zhong yāng的斗偶场。但yu进入zhong yāng斗偶场,却须得先向大斗偶场申请厮斗,由大斗偶场安排了战斗的时间,才能按序进入。许九只好顺着人流,拾级而上,到达大斗偶场的看台。</p>
大斗偶场极大,方圆超过三里,中间是方圆里许的真正斗场,而四周则是层层而上的看台,巨石削成,石阶叠叠,成为坐席。许九游目看去,便约莫估计少则也能容得下数十万人同时观战。</p>
他再瞩目场中,就见广大斗场正中,一座高台之上,昂然立住一人,赫然正是花二郎这厮。他神情冷肃,手边插着一杆大旗,上面铁画银钩,一行篆文——</p>
真元府宵小如狗,可有胆斗场一战!</p>
许九看得暗暗咂舌,花二郎这厮当真是胆大包天,直斥真元府宵小如狗,可谓凶残,不啻于当面打脸,狠削面皮。</p>
五大势力高高在上,这种事情在旁的修士眼中,实是喜闻乐见。此时大斗偶场中,涌集的修士已有数万,众说纷纭,无不期待此事接下来的走向。而许九身为当事者,心头却直觉一股荒诞,一时也想不通透花二郎这厮该当如何收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