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听他叫张逸云“大兄”,一时也是惊喜交加,原来这杜稚季也认识张逸云!
他欣喜道:“逸云前辈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杜稚季目瞪口呆,以手抚额道:“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刚来长安的时候,被对头暗算,差点死了,就是逸云大兄出手将我救下,带着我打混数年,在游侠行里我才能有今日的名声地位。但是后来大兄入朝为官,便不大与当年弟兄联系,你才多大年纪,怎么会认识逸云大兄?”
小乙心中权衡片刻,终于决定吐露实情,便将自己如何卷入无妄之灾,如何流落长安,又如何与韩狗儿一起入山寻找金丹,后来被逸云所救,种种匪夷所思的经历都向杜稚季和盘托出。
他的种种经历,此前从未对别人说过,就连真名杜鱼儿,也不敢再用,实在是憋屈至极。直到今日有了一个倾诉的对象,才一吐为快,顿觉身心畅快。
杜稚季听得仔细,直到他说完,才长出一口气,目光炯炯盯着小乙道:“我总算知道,你体内的真气是从何而来了!你被那老者算计,去找那什么金丹,怕是接触金丹之时中了丹毒。逸云大兄为你驱毒,最直接的法子,便是以无上真气洗刷你的经络,将那毒素逼出。想来天下也只有他能够做到此等逆天之事了!”
小乙心中大惊,虽然逸云也说救过他的性命,可是以他的性子,根本懒得细说经过。此刻经杜稚季分析,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杜稚季双眼露出神往之色,继续道:“大兄将真气灌入你的体内,不仅救了你的性命,同时也是让你因祸得福了!从此你体内经络尽被拓宽,关枢皆被打通,真气自然生发壮大,一旦习武,便是事半功倍不,应该说有十倍之功!”
小乙这才明白,为何自己的实力进境如此之快,也终于意识到韩狗儿大概也是被逸云以真气驱毒,与他一般得了这难得的造化。
“逸云前辈真是我等的再造恩人,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要全力报答于他,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小乙眼圈一红,差点掉下泪来。
杜稚季突然面色一暗,低声道:“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这种机会。”
小乙见他神情有异,不由得奇道:“杜大侠为何要这么说?”
杜稚季长叹一声,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被追捕如丧家之犬,还是不愿离开长安的原因了!你可知道先皇驾崩那一夜,皇宫之内发生了一场浩劫?”
小乙神情一凛,正色道:“我大兄韩狗儿有一些消息门路,确实听说那一夜宫中好像有些骚动。但是皇家之事,咱们小老百姓怎么敢乱猜乱传?”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惊讶道:“对了!那天晚上,正好逸云前辈在宫中告了假,出宫来与我等喝酒呢!后来得了先皇驾崩的消息,都没来得及与我们作别,便匆匆回宫去了。自那以后,我们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也没听说过他的消息。”
杜稚季双目圆睁,面色狰狞,突然腾地站起身来,不小心扯动身上创口,疼的龇牙咧嘴,但仍然急切地问道:“什么?大兄那晚上竟然跟你们在一起?一起喝酒的还有谁?”
小乙见他的样子如凶神恶煞,不由得心中害怕,但仍鼓起勇气回忆道:“除了我还有我大兄韩狗儿,然后就是胡爷了。对了!动意要请大兄喝酒的,也是胡爷!”
“胡安?!”杜稚季眼露凶光,脸色阴沉如将要杀人的兀鹰,“难道是这个混蛋与人合谋算计大兄?”
小乙怕得要命,颤声问道:“算算计?杜大侠,究竟是怎么回事?”
杜稚季嘿嘿冷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利齿:“你还不知道吧,那一夜逸云大兄于皇帝驾崩时不在宫中,被人泼了一身脏水,背了一堆的罪名,已经被秘密抓捕,关在天牢了!我之所以不离开长安,便是要打探逸云大兄的生死!若是他还活着,说不得我拼上自己一命,也要去天牢救他一救!”
小乙如被晴天霹雳击中,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那如天神一般的张逸云,那满身侠气,狂放不羁的前辈,竟然被人陷害,打入天牢!小乙想起那天便是自己去羽林军营门,将逸云邀请出来,那这么说自己也是陷害他的帮凶!
“我我”小乙全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杜稚季看着小乙惊恐无措的样子,突然收了凶相,慢慢又坐了下来,低声道:“就算你也与这事牵上瓜葛,但你又知道什么?只不过是一枚受人利用的棋子罢了。反正事已至此,与其去想他是如何被害,还不如多想想怎么探道他的消息,将他救出来!”
小乙血气上涌,大声道:“说的是!我杜小乙也受过前辈的救命之恩,若能将逸云前辈救出,小乙宁死也甘心!”
就在这时,突然只听树梢之上传来一阵银铃一般的娇笑,黑暗中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响起:“原来游侠儿只会躲在山沟里胡吹大气!你们也不用打探什么消息,我这就告诉你们,张逸云那厮肯定没死,你们倒是去救啊?”
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令人恐惧的是,这黑暗中的女子每说一句话,她的声音的来源便变幻一次方位,飘飘忽忽如同鬼魅。但仔细看向声音来处,却什么都看不见。
小乙寒毛直竖,只觉是见了鬼,下意识地抓起地上一根木棒,横在身前自卫。
那杜稚季却沉稳许多,沉声叫道:“是什么人?在此装神弄鬼,藏头露尾!有本事的,出来说话!”
但他的心中也是暗暗惊惧。他与小乙在此扎营暂住,已在周边用树枝布下简易示警机关,别说有人靠近,便是有獐鹿兔子跑过,也会发出响动,这女子是什么来头,怎么靠得如此之近,都没有发出一丝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