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之后,西宫之中,众臣纷纷退朝出宫。
只有那骑都尉、侍中刘子骏,照例又被天子唤去密谈,直让众臣都艳羡无比。
这刘子骏近日又要升官,天子预想把光禄大夫一职给他,召唤群臣廷议数次,谁敢说个不字?这刘子骏却并不倨傲,连续推让三次,做足了大儒的气派。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个位子已是非他莫属了。
可是有谁又知道,其实刘子骏并不是很在乎这个官位,不仅群臣不知,天子也不知。所以天子又劝他接受光禄大夫一职时,他不觉微微皱了皱眉头,禀道:“陛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倒是那《三统历》谱,却还需要赶紧颁行才是。”
刘子骏在天禄阁中校编书籍十年之久,除了随着父亲刘子政编写《山海》《七略》之外,更是精研历谱,集前人之长,作有《三统历》一部,比之前的《太初历》精准了不少,若能颁行天下,定可令天下裨益,造福万民。但他向天子建议数次,却并没有得到多少重视。
他所求者,并非高位显赫,而是希望自己的学问能够兼济天下,成为普天之下士人的楷模。
就像那王巨君一样,才是他的志向!
但是天子却始终领会不到他的意愿,还以为他不满足官位高低,地位显贵,只想给他加官进爵,以酬他相助登基之恩。
天子听刘子骏三句话不离《三统历》谱,却不答应那赐官一事,不由得意兴阑珊,道:“子骏受了这光禄大夫之职,朕便下令颁行新历,你看可好?”
刘子骏心中暗暗叹息,知道这下已是逃避不开,只得跪下谢恩。
天子见子骏终于领旨,不由得心中快慰,忽然又想起一事,问道:“子骏,那个叫杨熙的少年,现在怎么样了?”
刘子骏一听这个名字,不由得又是皱了皱眉,道:“那杨延嗣在京兆府任五官功曹,倒还尽心尽责,但是跟他提那件事情,时机尚还不成熟。陛下且再耐心等待一些时日,臣一定将这事办妥!”
天子想到那件事情,心中就充满烦躁之情,便挥了挥手,让刘子骏退下了。
刘子骏走出宫室,一路向着西宫西门行去。那天禄阁便在西宫宫墙之外,是他走惯了的道路,对阁中的一切,他早已如同家中一般熟悉。
这也是为何他并不急着要当什么光禄大夫的原因。整座阁子可以说都是他的,当与不当这名义上的主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其实不是一座阁楼,而是两座。
一座叫做天禄阁,而相隔一道水渠,有一座一模一样的阁子,叫做石渠阁,因为两阁存有大量密档,之间用水渠隔开,以防火患,是以得名。这两阁同为光禄大夫所管辖,但此时光禄大夫之职暂缺,刘子骏便是这两阁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