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查,便是天亮之前竟然都没有查到那人的下落。
不过也并非完全没有收获。
一楼那两张拼在一起的桌腿边,掉下了一块平安扣的玉佩。
这玉佩缺了个口,像是从绳子上磕碎掉下来的。
严一凌看了半天,没觉得这是什么好玉,想来拥有这块玉佩的人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
能在宫里自由出入。还能与妃嫔苟且……
一定不是个戍卫,就是宫里的太医、御厨。
只是碍于外头乱,皇上临走之前,宫里的戍卫足足添了三倍。且有一千是秘密掉进宫的。那些人的底细书写的记档册是要保密的。并不是她想拿来看就能拿来看的。这才是最让她头疼的地方。
不过此事说简单也简单,只要从莫妃身上入手就好了。
“皇后,天亮了。”严一凌走到窗边,见皇后一直看向窗外,不免好奇:“这里是西窗,娘娘若是想看日出的美景,只怕很难。”
沈音苒淡然道:“本宫看不看见日出,这天都是要亮的。”
这话似乎别有深意,严一凌品了品。“也是,这日出看不看,天都是要亮的。许多事情,不以我们的主观臆断为准。事实原本就摆在那里。”
“本宫是说。其实有时候,真相未必就一定要被揭出来。就好像,不是每一次日出都值得一观。”沈音苒不想在这个时候把事情闹大。其实皇贵妃不想见到莫妃,有很多种办法能让这个人无声无息的消失。实在没有必要弄得人尽皆知。
“现在皇上那里不知道情况如何,如果宫里再有什么是非,本宫只怕内外皆乱,难以顾全。”
沈音苒想了想道:“这件事情,便由本宫来担待吧。皇贵妃你还是好好养胎。”
其实如果事情不是发生在杨絮身上,严一凌应该会很听皇后的话吧。可杨絮伤的那么重还受了委屈。却只落得个自戕的罪名……这怕是不太好吧。
“皇后娘娘,本来多事之秋,臣妾不该再生事。可是非曲直,总不能因为咱们有所忌惮。就要掩盖起来吧。漫说杨妃现在昏迷不醒,即便是杨妃真的苏醒了,她也不能白白就遭这样的罪。再说,万一杨妃有什么不测,那就不是息事宁人的事情了。”
沈音苒看着她,只是叹了口气。“本宫知道,从来就劝不住你。你要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可是皇贵妃,本宫这回还是想要问你一句。你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为杨絮讨回公道?那对莫妃呢?你打算怎么处置她?砍了她?打掉她的孩子?还是和那赵氏一样,送进冷宫里便不再去理会,叫她自生自灭?”
皇后的话问的很尖锐。严一凌想了半天,才道:“我只是要知道真相,替杨妃讨回公道。至于莫妃,她自己做什么孽。她就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和折磨。”
“那好。本宫再问你。”沈音苒的声音并不大,却透着一股尖锐:“亵渎皇恩,与旁人有染,甚至还珠胎暗结是什么罪名?当如何处置?”
“自然是个死字。”严一凌对律法不是特别熟悉。是五马分尸还是凌迟处死,又或者还有这样那样的各种酷刑,她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真的是莫妃所为,她便必死无疑。
沈音苒笑了起来:“所以,你现在去兴师问罪,她必然不会承认。你要耗费心力去查证,与她周旋,甚至还得查出这个所谓的翻窗人……你自己有孕不能劳累不说,还要搅得阖宫上下不得安宁。非但如此,这件事情传出去了,对皇上的颜面也是……没有什么好处。为何就不能想想本宫的方法?”
走到皇贵妃面前,她比划了一个杀的收拾:“不要过程,只要结果。简单干净。一劳永逸。到时候杨妃醒了,只管说是自己失足跌下楼不就好了。至于莫妃的死,随随便便搪塞过去也就是了。她母家早已破落,没有人会来宫里追究,也没有人敢在这时候追究。至于那个翻窗逃出去的男子,暗中查访,本宫未必就不能找出他的形迹。到时候也是稍微动动脑经,便就送他上路了。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楚月和遥光虽然都是帮皇贵妃的,但听完皇后这番话,她们也都觉得这是个省心省力的好办法。反正最后莫妃是死了,杨妃的清白也还回来了,又何必费力不讨好的去走那个过程。
严一凌也机会要被皇后说的动心了。
可是再这么想想,她能做到不去过问缘由,就把莫嫔了结了么?
“娘娘……”严一凌勾起唇角:“您是个出色的政治家。但是臣妾不是,臣妾不过是这后宫里,一个微小而执着的角色。臣妾要的,是实事求是,是真真切切。是要莫嫔亲口承认她的无耻与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