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兰枝目光沉练地看着他们几个，恼火道：“你们几个嫌我死得不够快，要想气死我么？”</p>
年年带头，几个人全都跪在了地上。</p>
“谁家嫁女儿是拿来给自个儿冲喜的？你们这样胡来，是在诛我的心，何况岁岁和莫秋水都未曾及笄，哪能这么早地嫁出去？”</p>
楚兰枝骂得急，喘气不匀地咳了起来，许宁赶忙顺着她的背，给她理气。</p>
“娘，我愿意嫁给苏乞儿。”岁岁执拗地说道。</p>
“我不许你这么嫁出去，”楚兰枝气得骂出声来，“你们非要这样给我冲喜也可以，那这汤药，以后我都不喝了。”</p>
年年：“秧子和苏乞儿不娶就是了，娘，你消消气，千万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p>
钱清玄站出来劝道，“师娘，他们一时糊涂，我和年年可是一直站你这边的。”</p>
楚兰枝斜眼瞧着他，“他们要冲喜这事，你一点都不知道？”</p>
钱清玄举手发誓，“完全不知情，师娘，要是我知道他们仨这么胡来，我能不出手拦着吗？”</p>
此话一出，他就被三人斜眼鄙视了一番。</p>
楚兰枝这才稍稍宽下心来，“徐娘子好不容易给我治好了些许，又被他们给气回去了。”</p>
“你们仨出去，别站这里烦人，”钱清玄连连朝外摆手，转过头来，笑着劝慰她道：“师娘，回头我替你教训他们，一个个地翅膀硬了，尽在跟前瞎扑腾。”</p>
楚兰枝笑着朝他颔首，“你领着他们一起出去，我累了，得好生歇着。”</p>
五个人被许宁撵出了厢房，各自站在回廊上，钱清玄想不明白了，“师娘赶你们出去也就算了，她怎么连我也赶？”</p>
“你不老实，”宋易说了他道：“师娘是什么人，连先生都不敢在她面前造次，你还敢张口胡扯？”</p>
苏世卿抱肘靠在红漆柱子上，凝了眉道：“别说那些没用的，师娘还病着，冲喜不成，眼下该如何是好？”</p>
岁岁眼巴巴地看着他，“只能指望徐姑姑对症下药，早日治好娘亲了。”</p>
这无疑是最妥贴的办法，几个人却都不放心，毕竟太医院的医官都来看过楚兰枝，医治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好。</p>
“岁岁，你娘怎么了？”卫殊走过来，迎面就问了她。</p>
“爹，娘亲还在发低烧，”岁岁低声说着，“又被我们几个气着了，人躺在床上不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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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殊眼神如刃地扫过他们的脸，“她都病成这样了，你们还敢气她？”</p>
几个人缩着脖子，没敢出声。</p>
“怎么气着人的？”</p>
宋易瞥了眼苏世卿，示意他站出来说话，岁岁也拿眼神瞪他，不许他多说一句话。</p>
苏世卿正左右为难，钱清玄清了清嗓子，替他说道：“宋易和苏世卿打算娶妻给师娘冲喜，把师娘给气了个半死。”</p>
卫殊看他们仨那眼神，很是嫌弃，“出息。”扔下这话后，他推门进到了厢房。</p>
楚兰枝仰躺在床上，仍有些气郁难解。</p>
卫殊绕过屏风，走到她跟前站定，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为了那些事，气伤了身子不值当。”</p>
楚兰枝憋不住火气地说着，“区区发烧而已，我说了能治，我有的是办法治，你们怎么就不信？”</p>
卫殊：“怎么治？”</p>
楚兰枝气短地说着：“等我攒够了力气，可以下地走路，我就去治病。”</p>
床边放着一张梨花木靠椅，卫殊翻过来坐上，从被褥里抽出她的手，将那串菩提珠子套进了她的皓腕里，拢着她的手道：“这串佛珠开过光，承了天运，攀了佛缘，娘子切记不可取下来。”</p>
楚兰枝看着那串莹润生光的佛珠，讶异地张着嘴，“你上哪弄来的佛珠？”</p>
卫殊定眼看着她，“不可说，说了就不灵了。”</p>
楚兰枝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是不是门口路过的游方道士，说这串佛珠能治好我的病，让你花银子买的？”</p>
他淡笑地望着她，“娘子明察。”</p>
她紧了声道：“那道士骗了你多少银子？”</p>
卫殊避过了那道逼人的视线，“一百两银子。”</p>
楚兰枝气倒在了床上，手里拢着那串佛珠，恨得想要一把将它扯下来，又一个劲地舍不得，“回头我也游街当道士去，连卫将军都这么好骗，还有谁不能骗去？”</p>
她背对着他，一早上被人气了两回，她谁都不想搭理。</p>
卫殊目光依依地看着她的背影，要知道几日前她还昏睡在床上，如今她还能生气，这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