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釉没想到卫殊会在太子面前，数落她的三宗罪。</p>
一是她假公济私，擅自使用迷春香对他意图不轨；二是她打草惊蛇，宋承恩对她起了疑心，私底下调查了青坊，很快就会怀疑到太子头上；三是树大招风，青坊行事颇为高调，越是赚得盆满钵满，越是成为了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树敌太多，恨不能除之而后快。</p>
殷辞看着跪在地上的云釉，冷了声道，“你可知罪？”</p>
“奴婢知错，请殿下责罚。”云釉伏身在地上，长跪不起。</p>
“你要掂得清自己的分量，”殷辞看了眼窗外无尽的夜色，凉薄地开了口，“若你和卫殊要舍弃一个，我会毫不犹豫地扔掉你。”</p>
云釉藏于广袖下的纤纤手指，紧紧地攒在了一起，“殿下，奴婢发誓，以后再不会和卫殊作对。”</p>
“起来。”殷辞这几天舟车劳顿地赶路，身体有些乏，他靠向了椅背，慵懒地掀着眼皮看她，懒得多说一句话。</p>
云釉以前近身伺候过他，他一个眼神扫过来，她便知晓该如何行事，“殿下，我去寻人过来给你松筋解乏。”</p>
殷辞挥退她下去，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起了神。</p>
青稚和禾溪早早地在门扇后面候着，见坊主出来，俩人屏声敛气地低了头，听着她的差遣。</p>
云釉看了眼禾溪，又看了眼青稚，论捏肩捶背的手艺，禾溪更胜一筹，但她还是点名叫了青稚，“你进去给男客松肩捶背，切记三条，进去之后什么都不要问，他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p>
青稚卖艺不卖身，坊主以前从未如此要求过她，不免惊慌道，“若是男客要我从了他——”</p>
云釉不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那是你的福气。”</p>
青稚心里绷紧的那根弦，“啪”地一下扯断了。</p>
她一直觉得坊主待她们和外面那些青楼红馆的教习娘子不一样，坊主是苛责了些，但她不会强迫她们卖身赚钱。</p>
可惜她看错了人。</p>
只要官阶足够高，为了迎合上意，坊主她什么事做不出来。</p>
“你不愿意？”云釉冷眼扫过她的脸庞。</p>
“坊主，我能不愿意么？”</p>
青稚凄然地笑了起来，眼里泛起了湿意，她这次是真的看透了，这漂泊无根的命运既然无法反抗，她便从了这个命。</p>
她走过回廊，轻轻地推开那扇门，走进了厢房里。</p>
禾溪不知里面那人是何身份，但见坊主对那人卑躬屈膝的迎合姿态，她便知晓里面那位公子，是她这辈子都高攀不起的大人物。</p>
“坊主为何选了青稚，而没有选禾溪？“</p>
云釉看也不看她一眼，只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青稚身上有你没有的香膏味。”</p>
青稚轻手轻脚地进了厢房，见那位华衣锦服的公子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她用温水洗净了双手，擦拭干净，走到椅背后面，将纤纤十指搭在男客的肩膀上，轻缓地揉捏着他的筋骨。</p>
“用点力。”</p>
这声音低沉喑哑，没有一丝情绪，也不见半分不耐，只是命令而已。</p>
青稚手里加重了力道，不敢有一丝怠慢，按了一炷香时间，就在她以为他睡过去之时，又听到了那道令她生畏的声音。</p>
“你身上抹了什么香？”</p>
青稚惊得抬起了双手，随即又放了下去，她细细地松着他的肩头，嗓音柔媚地说道：“公子，这是梅花香膏，三层香气被封在不同的精油里挥发出来，初层是梅花，中层是茶香，最后一抹是檀香，公子闻到的是山茶花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