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月亮的夜里,下面一片漆黑,我不知道车子前面的悬崖到底有多深,只知道,如果刹车不及时,那么自己就可能葬送在这里了。
此时,我才注意到路边上一排长长的护栏,唯独这里是空的,大概就像前面路牌上的提示说的那样,已经有不少的车辆从这里坠下去了。
越想就越是后怕,因为后果是不敢想象的。
小心翼翼的倒出车子,我静静的在车上呆坐了有十几分钟。
点燃一支烟来平静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人这一辈子能够路过鬼门关门口的次数并不是很多,在我认为这算是一次吧。
自己也不敢呆的太久了,毕竟这个地方不太平,万一从哪个地方冒出一个或者一伙儿人,我就算不交代在这悬崖下,也交代在这深山里了。
不敢快,也不敢慢,唯一可以的就是小心翼翼,这种心在嗓子眼儿跳动的状态最少持续了一个半小时,车子才转出这几座山。
从导航上看,前面的地方自己来过的,应该都是一些比较好跑的道路了,而且已经接近11点了,路上也没什么车了。水喝多了,从在悬崖边上开始便有了便意,也许是害怕导致的,这件事情完全忘到了脑后了,前面是大公路,一辆车也没有。
还是找个有人出没的地方下车吧。
。
又经过了好久的颠簸,路两边才慢慢的出现了熟悉的建筑。
又是一天不睡,像个机器人一样手脚僵硬拼了命开车回来。其实,从她拿着行李走出家门开始,我就感觉自己是一个行尸走肉。腐肉烂肉,没有了灵魂。
和她约好了,湖平市太阳广场。披星戴月,离湖平越近越是精神。
太阳广场的北面是这个城市最大的一座商场,我将车停在路边的时候远远的看见魔女婷婷袅袅的踱步在马路对面。
一副大大的太阳镜罩在她的脸颊上。
我点了支烟,将自己的身体斜靠在车上,注视着她的每一步。没有告诉她我的位置,但我相信她早就看见我了。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说些什么,虽然很想跟她解释一番,但面对魔女曾经表现出的那种所谓的无畏和麻木,我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恨我么?”
“不!”她头也不回,“我为什么要恨你呢?”
沉默。又是沉默。
沉默到华灯初上。
很远处孩子们嬉笑打闹的声音也清晰地传来。
“你不是一直想要自由么?现在你有了。”还是魔女打破了这样的沉默。
这算做一个相对还有些意思的问题吧,毕竟这不是魔女为了打破沉默而刻意挤出的话题。
“没有了你,我还需要什么?”我将视线从车窗外挪到魔女的脸上。
“你觉得你有脸和我说这话么?”魔女似乎是在专心的欣赏窗外,索性将胳膊垫在了下巴处,趴到车窗上。
“那我们是不是真的要,再见?永远的不见?”我尽量的让自己的表情出现在魔女的余光里,所以身子很往前倾。
“去咖啡厅。”她说。
“好啊,你带路!”
我们去那拐角处最里面的情侣座。
很失望,不仅我失望,她也很失望。
因为,里面已经有了人在座。而且服务员告诉我们,她们也是刚到,看样子不会接着就走的。
没办法,只能换一个位置了。
或许是为时尚早,二楼的确清净,只有淡淡的音乐声。
二楼的结构与楼底相仿,我们仍旧选择了那个位置,从楼道的布局来看,还是最里面的拐角处。
她仍旧要了她喜欢的蓝山,我想她也是在重温那种感觉吧。
只不过,她再也没有坐到我旁边这张凳子上来。
我默默的抽着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说的不能说,或者没法说,不想说的,当然也更不想说。原本想要对魔女诉诸的话在此刻都变的无影无踪了。
“你少抽点烟!”台灯下,光线有些昏黄的照在林夕关切的眼睛上。
“恩!”我掐灭了只燃烧了一半的烟卷。
说不出该是感激还是什么,总觉得自己在此时变得那么渺小,渺小到没有去关注自己所爱的人的心情和状态,有些自责。
“我们离婚了,你家人很开心吧?”我看着她的眼睛。
“是你很开心吧?”她问。
“我们去看场电影吧?”选择开始了错误的话题,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了,咖啡厅内的电影海报此刻映入了我的眼帘。
“随便。”
“《画皮》,刚上映的,应该不错。”竖着我手指的方向,魔女开始认真的端详起墙角上的电影海报。
从上岛咖啡出来,已经是繁星点点,深秋了,有些凉,对面的广场上也没有了很多人,路边两旁摆摊的小吃却依旧红火。绕过小吃摊前停的横七竖八的车子,我们驶上了河边大道。
远远的,沂河上的灯光将那座桥完整的呈现出一个美丽的轮廓,水中的倒影也不遗余力的参与着美丽夜景的营造。我悄悄的将林夕那边的车窗提起,生怕河面上吹来的冷风会伤害到她。
万达影城。这个城市最大的电影院。门口的保安忙碌着安排络绎不绝出出进进的车子,在墙角处我觅得一个停车位。穿过下面的酒吧和夜场从电梯进入到影城,吧台前面大多都是情侣模样的。
都是来看《画皮》的。最后一场,10点整,还有十五分钟,现在是终场休息时间,服务员示意我们可以先进场等待。
“你想喝点什么么?电影要一个多小时呢,或者吃点什么?”电影放映室的门口,我在小超市的门前驻足。
“不想吃,也不想喝!”
她点不出,我信手从货架上拿了两瓶水。我们的位置在第四排的靠近过道的旁边,已经有不少人就坐了,紧紧相挨得座位上也是一对男女,不过那个男的看起来有些猥琐。
“魔女,你做外面吧。”我犹豫了一下做了决定。
魔女没说什么,看了一眼那个男的,大概明白了我的意思。
魔女似乎对这类型的东西没有多少感觉,没有什么兴奋,也没有什么失落,表情上更多的则是我感觉到的一丝迁就。对于这部电影的剧情我基本已经记不住了,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去看,整整这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我的思绪可以说差不多穿越了半生。
从与魔女认识,那个想象中冷酷美丽的女人,从我们初次见面的霸气十足,到后来我们修成正果,再到面对我理性的有些恐怖的拖延,我旁边的魔女在就这样一直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大屏幕。似乎她的大脑现在完全被电影的剧情所吸引和占据,无暇去用眼神和肢体的动作来对我的那些思绪漫游进行回应。
就是这个女人,曾经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最多的女人,我这一辈子唯一最放不下的就是她了。这是一种罪恶,一种侵占和自私的罪恶。
魔女放下冷酷的自尊,因为是她彻底放下了她自己的身份将她交给了我。带着发丝间那轻盈的水珠,还有她如释重负和神情和憧憬中的美好,欣喜中平静的对我说:我要和你在一起。
这是我大脑中出现过无数次的情景,是我们终于都抛弃了原有的一切结合在一起的那个美丽画面。
很难说清到底是自己因为这个画面感动还是因为想象中那即将到来的幸福所感染,我的泪瞬时而下。
转回头,魔女仍旧紧紧的盯着屏幕,丝毫没有注意到我脸上的泪花是否晶莹,她的手就在离我的手不足五公分远的地方,我很想现在就去紧紧的抓住她,告诉她她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但我没有,不是不想,是不敢,我害怕的是现在的我在魔女的心中已经被打上了失望的烙印,再也挥之不去。
借着撩拨我头发的动作,我拭去了泪花。
“林夕,你冷吗?”真情流露幻化成了关心的话语,在此刻不知魔女能否感受到我的这份激动过后的真情。
“不。”她的回答轻轻的,但我没有感受到她心底的回应。
“那饿不饿?”
“不。”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