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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游道:“我那蠢才兄弟如何了?”</p>
顾少松道:“剑尊较醉仙上次来时已又平和了些,还望醉仙能陪剑尊多一话,现在也唯有醉仙的话能让剑尊听得进去了。”</p>
钟游想了想,“一年了,已经一年了吧,也该好了啊,这个蠢才。”话音完,人又不见了。</p>
一阵风再吹。</p>
钟游已出现在了苦心院外,安隆、施涛见是醉仙来了,也是惊喜,忙让开了门。这一年来,忆辰不怎愿与他人话,唯有醉仙来找他畅饮之时,他会与这兄弟多一些。</p>
钟游走入,敲敲窗户,“蠢才兄弟!老钟来啦!”</p>
屋里没声。</p>
安隆、施涛一喜,若旁人来问,必被剑尊拒绝,剑尊没答话,显是回应了。</p>
钟游一笑,道:“你在屋子里也苦了一年咯,外面的空气好的很那,就别再屋里喝了,出来走走,来来来,出来透透气。咱们上次好的,走走去。”</p>
屋里继续没声。</p>
涂庸三人也已赶来,立在院外静候。</p>
嘎吱一声,门开了。</p>
清风涌入,吹动忆辰的头发与衣服。</p>
他的头发沾满了灰,蓬乱不堪;他的衣服满是褶皱,凌乱不整。</p>
无论谁看到,哪怕一眼,都会无比同情眼前的这个人。这是怎样的伤痛能把一个正常人折腾成这副模样!</p>
但是,几个在场的赤城弟子却没有,一也没有同情。</p>
因为站在忆辰旁边的,是钟游。无论邋遢寒酸到什么地步的人,往醉仙身旁一站,都反而显得衣冠整洁起来。</p>
涂庸三人这也果然发现,虽然剑尊形貌宛若乞丐,但他的气sè却已回升了许多。</p>
钟游头一摆道:“走走走,透透气。”</p>
忆辰了头,缓缓走了出来。</p>
几个赤城弟子顿时松了口气,让出道来,请醉仙和剑尊走过。</p>
涛声依旧,人犹犹,几度秋。</p>
紫云岸的林,还算幽静。</p>
“怎么样?还在想?”钟游知道,他不该提婉昭,但他又知道不提也没用,要想治好这兄弟,还要对症下药,这兄弟已重病一年,也该恢复些了。</p>
忆辰没有回答,只愣愣地望向月亮,这已是一种回答。</p>
钟游道:“你们第一次见面,什么时候?”这问题钟游之前就问过。</p>
“七岁吧。”忆辰也缓缓地回答,“那一年,我该是七岁,她该是六岁。”</p>
“你一定记得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p>
“为什么。”</p>
“因为你这蠢才很矫情,矫情的人,一般记xìng都很好。”</p>
忆辰了头,望着月亮,眼神中,却变的温柔。</p>
“对,我记得。练剑,我从很就开始练剑,那天也是一样,练完剑,向家走。在一个路口,却突然有一个土块飞了过来。我惊着跳开,躲完看去,就看到了她,她那天穿着一件淡蓝sè的衣裳,阳光洒在她的笑容上,很美,之前那土块正是她砸过来的。那时并不是只她一个人,有许多孩,分在两边,互相拿土块砸来砸去。那时的她还并不懂得‘以和为贵’吧,带头用土块来砸我这边,于是我就在这边扒土块还击。都是孩子的游戏了,我们就这样互相扔土块,扔土块。扔呀,扔呀,一直扔到了太阳下山,到最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才惊讶地发现,她竟然,和我回同一个家。”</p>
钟游听着,也露出浅浅的微笑。</p>
“你已经很幸福了,不是么?”</p>
忆辰没有话。</p>
“至少,你们曾一起生活,一起快乐。更简单的,你们曾在一起过,这已经比太多人幸福了,你不觉得么?”</p>
忆辰还是没有话,低头看着地上的月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