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文字的描述,远远不会有画面来得震撼。
盛家的家宴向来办得声势浩大,但凡是赶得及来的人都会参加。
一屋子的人齐刷刷地朝他看过来,哪怕是时常活在别人目光下的江敛舟,此时都难得有了丝压力。
最后是向来大大咧咧的盛家三姐盛琳最先开了口:“江敛舟是吧?进来进来,长得确实挺好看,我们全家都一起看了你们俩的直播。”
盛以:“……”
真的不必如此……
江敛舟不愧是江敛舟,这会儿也能保持镇定和风度。
他走进去,不卑不亢地打了招呼,还各自送了礼物。大家倒是都颇给面子,一会儿看看盛以,一会儿看看江敛舟,又招呼他们俩坐。
——直到首位的盛家老爷子开了口。
“阿久,给爷爷介绍一下。”
盛以:“……”
最后还是她一贯的bking底蕴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盛以清清嗓子,“大家好,这是江敛舟,我的高中同学,现在是一位歌手、也是一位演员,是我的……”
她咬咬牙,有几分犹豫——
尤其是觉得对不起江敛舟。
大明星的清白分外珍贵,此时却任由她随意玷污,便让她由衷地生出了些愧疚。
奈何形势迫人,毕竟节目还好解释,可刚才“情侣睡衣”都出来了。
盛以顿了顿,还是把那句话补充了下去,
“……男朋友。”
江敛舟眉心一跳,不动声色地瞥了盛以一眼。
心虚的盛同学别开眼,愧疚到不敢看他。
江敛舟突然便觉得——
有这一句话。
今天便值了。
什么都值了。
……
盛家的人虽然多,但确实能看出来都对盛以颇为偏爱,这又是盛以第一次带男朋友回来,大家也都表现得甚为和气。
七岁的盛南默正是调皮的时候,但他向来黏盛以得紧,刚从国外回来,好不容易见到一次盛以,张口闭口就是“小姑姑”,吃饭也非得跟盛以坐在一起。
这个年纪的小屁孩儿,对婚姻嫁娶已经有了一定的意识,但又没有足够的概念,中文也不够好,懵懵懂懂地问他妈:“……妈咪,什么是男朋友?”
盛以她堂嫂就给小屁孩儿解释:“就是以后要跟你小姑姑结婚的人。”
盛南默登时饭都不吃了,童音慌里慌张,普通话也不够标准:“不、不行!小姑姑要嫁给我,谁要跟他结婚!”
说完,恶狠狠(自以为版)地瞪了江敛舟一眼。
江敛舟:“……”
但他转而又一瞬失笑。
大概是笑得太好看了,大少爷的皮囊没有人不喜欢,一双潋滟桃花眼更是在带了笑的瞬间夺目生辉。
颜狗盛南默登时有些纠结了。
但纠结完,他还是恶狠狠(弱了点版)地再瞪了江敛舟一眼,还出声警告:“漂亮小姑姑是我的!”
盛以听了一嘴,倒也没在意。
毕竟江大少爷虽然脾气算不上多好,但大概也算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脑子也还行,不会跟七岁的小屁孩儿争执一些无意义的话题。
她放心地夹了一筷子油麦菜往嘴里送,还没来得及咀嚼,便听见左边悠悠传来的一道声音。
明明怎么听怎么闲散,但就是……
挑衅,嚣张,倨傲,一字一顿。
“——我,的。”
盛以:“……”
她差点被嘴里的油麦菜给呛到。
七岁的盛南默小朋友生平第一次碰到真·恶人,不用恶狠狠的语气和恶狠狠的表情,也能压倒用尽全身力气来恶狠狠的他。
小屁孩儿目瞪口呆,感觉自己整个世界观都被推翻了。
江·以大欺小·敛·恶霸·舟,还没有结束,看着小朋友,挑眉宣誓主权:“你小姑姑以后是要嫁给我的,你得叫我小姑父,知道吗?”
盛南默:“……不、啊、小姑姑、啊……”
小朋友普通话本来就讲不好,这会儿一急起来更是吞吞吐吐什么也讲不出来,越讲不出来越急、越急越讲不出来,最后一嘟囔,“哇”地一下似乎张嘴就准备哭出来。
盛以一哽,看堂嫂刚去卫生间了,正准备哄一哄小豆丁,便又听见江大少爷开了口:“你该不会是要哭吧?”
盛南默:“……”
他一顿,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哭了。
江敛舟单手撑着下巴,另外一只手捻了缕盛以的发丝在指尖绕啊绕的,语气闲闲的:“你小姑姑最不喜欢爱哭的男人了,她喜欢勇敢坚强的人。”
被抓住了命门的盛南默张了张嘴、再张了张嘴,最后肉嘟嘟小手把眼里的那丁点泪水一抹,小心翼翼地就拉起了盛以的右手。
说话时还微微抽噎,又压抑住自己不敢抽噎,小模样可怜得不行。
盛以哭笑不得,摸了摸小豆丁的脑袋,回头瞪了江敛舟一眼:“你吓他干什么?”
盛南默偷看一眼江敛舟,半晌,倔强又不服输的:“……好吧,你现在是比我强那么一点点点点,但我以后一定会超过你的!”
……盛以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总而言之,庆幸的是人家家长回来的时候,健忘的小屁孩儿已经开开心心地再次吃起了菜。
盛以便压低了声音:“没想到你还挺会对付小孩子。”
她一看见这么大的小孩子哭就头疼,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哄,江敛舟倒好,哄都没带哄,小豆丁到嘴边的哭全没了。
江敛舟似是笑了一下,没说话。
他哪里会对付小孩子,只是知道什么是软肋致命点罢了。
肆无忌惮、无所畏惧的江敛舟,似乎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怕听到什么呢。
怕审判的结束。
也怕头顶迟迟落不下来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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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上门而已,威严如盛家老爷子,大概是出于拳拳之心,也罕见地没有找江敛舟单独谈话。
只是江敛舟过去敬酒水时,老人家睿智的眼神落在了他身上,最后难得笑了笑,拍拍江敛舟的肩膀:“久丫头是我最疼爱的一个,你可得好好对她。”
……盛以便更心虚了。
刚准备说点什么,她就看见身旁的江敛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爽快应声:“您尽管放心,我一定会的。”
……还挺认真。
盛以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不知道为什么便不敢再看、也不敢多想。
盛家老爷子满意地笑笑:“我们家阿久向来眼光高,还真没跟什么人谈过恋爱,这头一次带对象回家,不错不错。我时常教育她啊,这搞对象也是要负责任的,搞个几天就掰了,那可都是最渣的做法!”
盛以抿了抿唇:“爷爷,您这话……”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江敛舟打断了她的话,“尤其我是一个公众人物,更应该以身作则。”
——还不忘征求盛以的意见。
“对吧,阿久?”
盛以:“……”
对你个大头鬼。
盛以到嘴边的吐槽压了下去,走开几步去柜台那里帮盛家老爷子拿饭后吃的降压药。
江敛舟看了看她的背影,垂眸一笑,压低了声音跟老爷子道。
“但,如果我跟阿久……最后没能在一起,也肯定是我的原因,您千万不要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