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什么?”
“而且赌圣再次要求跟丞相赌上一回,您看这……”
“哼,真是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都这么多年了,还不是死心。”
“那,要不要将他赶出洛邑?”
“不,既来之则安之,本相如今拿下洛邑,正准备大赦天下,释放牢狱中的囚犯呢,本相今日高兴,就再给他一个机会,你去传他进来。”
不一时,贾义领着一名瘦弱老头走了进来。
老头约莫六七十岁模样,身材矮小,精瘦枯干,一身破烂,发如蒿草,手里握着一只残缺陶碗。
见了老头,吕不韦堆起笑脸,迎上来说:“师叔大驾光临,小侄给您老人家施礼了。”
吕不韦的父亲当年也曾名噪一时,在齐国人称赌神,当时有师兄弟三人,这老头就是其中的老二,人称赌圣。
赌圣对吕不韦的假惺惺不屑一顾,哼道:“师叔这两个字,小老儿可不敢当,当年我师兄他因为偷了师尊的秘籍《乌曹戏》,已被逐出师门,如今你高居大秦丞相,小老儿可高攀不起。”
吕不韦吃了个憋,却不便恼羞,依然强笑说道:“师叔说哪里话,师叔当年曾得师叔许多教诲,如今小侄才有这般成就,师叔请上座。”
“教诲?嘿嘿,是你小子自己有本事,若真是学了小老儿的教诲,只怕如今跟我一样要饭吧。”
说着,赌圣还不忘慌了慌手中破碗,显然半分也不给吕不韦面子,吕不韦干咳一声,忙吩咐贾义去准备上等膳食,给赌圣接风。
等贾义走后,吕不韦低声道:“师叔,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您老人家又何必如此固执呢,如今小侄在秦国大权在握,虽不敢说呼风唤雨,不过只要您老人家随意开口,小侄就将划出一大片土地,分封给师叔养老,这样岂不美哉?”
赌圣依旧不买账:“嘿,小老儿天生贱命,宁愿沿街乞讨,露宿村野,如此心安理得,才能吃得香睡的实。”
吕不韦心里冷笑一声,嘴上说:“既然如此,师叔这次前来,所为何事?”
赌圣哈哈大笑:“所为何事?哈哈,你是贵人多忘事,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么多年来,小老儿从齐国追到你卫国,从楚国追到赵国,又从秦国追到洛邑,无非是为了《乌曹戏》罢了。”
“《乌曹戏》是本门宝典,当年师祖他老人家传给了先父,两位师叔却楞说是先父偷来的,其中的是非曲直,双方各执一词,一百年也无定论。”
“若不是师兄他偷盗宝典,师尊他又怎会被活活气死?师尊临终之时,曾当面吩咐,一定要将《乌曹戏》寻回,在他老人家坟前火化,以慰师尊在天之灵。”
“可惜当年三师叔一场大火,将《乌曹戏》化为灰烬,纵然师叔苦苦纠缠小侄,也是徒劳无功。”
“当年那场大火,是否是老三所放,还是未知之数,不过老三他命丧火海,死无对证了,这件事揭过不提,你只要交出《乌曹戏》,小老儿再不来纠缠于你。”
两人争执半天,双方各执一词,也无定论,其实这么多年来,这样的争执已经不下几十次了,只怕再有几十次,也还是同样结果。
既然争执无用,那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双方赌上一把。
事实上这么多年,两人也已经赌了不下几十次,每次都是赌圣输,一次也赢不了吕不韦,但是赌圣非常执着,屡败屡战,无限纠缠,弄的吕不韦烦恼不已。
“比了这么多次,师叔可曾赢过?嘿嘿,非但《乌曹戏》不曾讨回,就连五行门也输给了小侄。”
“正要跟你说,这次小老儿赢了,一并将五行门收回。”
说起五行门,开始的主人就是赌圣,他为了讨回《乌曹戏》,一次次找吕不韦赌,根据规则,逢赌是要下彩的。因为吕不韦父子学了《乌曹戏》宝典里的绝学,赌圣总是赢不了吕不韦,但赌圣的家产却慢慢输了个精光。
又一次无奈之下,就拿五行门做彩,孤注一掷,可惜同样大败而归,把个五行门也输给了吕不韦。
再后来,赌圣连身上唯一的衣服也输掉了,再也拿不出彩,便开始耍厚脸皮,玩无赖,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一次又一次,几十年来鬼魅一样缠着吕不韦。
本来今天吕不韦攻下洛邑,俘虏周天子,名扬天下,心情大好,却不料赌圣这等场合来搅局,再加上周太子出逃,乌头怪追捕失败,碍于太行山万妖谷的金蟾大王,又不能公开收拾墨者行会,心里的懊恼便准备发泄到赌圣身上。
“好,小侄答应师叔,咱们就一赌定输赢,不过师叔一路劳顿,状态不佳,若是这时候输给小侄,天下人定会嘲笑小侄胜之不武。不如师叔先行歇息一夜,待明日精神抖擞,也叫小侄输的口服心服如何?”
这是最明显的激将法,也是最简单的缓兵之计,但赌圣还是中招了,不假思索便一口应承。
吕不韦心里一阵冷笑:“哼,无论如何,本相是再不会给你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