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咂咂！三年不见，你更漂亮了。”丁彦玲上上下下打量卫萍一番，嘴里不住称赞。她的嗓音甜脆，吐字清晰，非常好听。</p>
“别人！你呐，比谁都美！”卫萍声音轻柔平和，“我实在没有想到是你，阿玲，真的。”</p>
“天意，萍萍，这是天意。”</p>
“看来也只有天意了。”卫萍戏谑地头，突然一声叹息，惆怅地，“世界属于每个人，可造物的安排实在不公。有些人梦寐以求，结果什么也没有得到，却让另一些人坐享其成。‘神’在成全一个人同时，也在捉弄另外的一个呢。”</p>
“呵，我的天，此言何其太雅！”彦玲频频首肯，“跟你的微观世界一样深不可测。只是这话该由我来讲才合适——你这是指我呢还是指你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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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敢，我从来都只指我自己。”</p>
吴峰在一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摸出一支烟，燃火抽起来，借以压抑心头的不安。两个姑娘未留意吴峰的神sè，回忆了一阵过去大学时的生活后，卫萍才问彦玲如何又调回A市来。</p>
“月是故乡明嘛，”彦玲欣然一笑，“不回家乡难道要埋骨东北？”</p>
“你不是——”卫萍话到嘴边，瞥了旁边的吴峰一眼，把待的话咽了回去。</p>
彦玲轻轻一笑：“俱往矣！过去的都让风给吹了。你呐，怎不在BJ了？”她见卫萍待答不答，才悟到不该问，马上把话岔过一边，真挚地，“你爸爸荣获殊奖，我向你祝贺！”</p>
“那是爸爸的事——明天上我家玩，好吗？”</p>
“你家门槛太高，到我家吧，萍萍。”</p>
“你呀！还是这副脾xìng！”</p>
二人格格笑起来。彦玲拉了卫萍的手到吴峰跟前，可卫萍不待她开口便抽回手，用不自然的声音抢先：“知道了，我衷心祝贺。”她装模作样地看一下表，“哎哟”一声，“还不快去，戏开演了。”着把彦玲一推，猝然转身，头也不回地向大街跑去，任丁彦玲在后面怎么喊她也没有听到。</p>
卫萍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家里的。吴妈准定又去“快嘴巴”家闲嗑了，卫萍一头扎进房间，也不亮灯，懒洋洋和衣躺在床上。三年前和彦玲在圆明园废墟散步时的一次对话，清晰地回响在耳边：</p>
“阿玲，我俩这么好，万一将来同时爱上一个男人时，你怎么办？”</p>
“还不容易？到那时我让你。”</p>
“不，我让你！”卫萍咯吱她。二人嬉笑追逐，从狮子林闹到大水法残址。卫萍才捏定她的桃腮笑。“此种概率能有多少呢？倘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让你，阿玲。”</p>
今天，这个概率真发生了。生活实在难以捉摸，难以意料，可见有些话是乱不得的。</p>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轻轻阖上双眸。她做了些梦，模模糊糊醒来，又见房间略亮，是透过纱窗照shè进来院里路灯的光。她拉亮台灯，起身倒一杯冷开水喝了。掀开窗帘，一股热风扑面吹来。她想：“现在该是为诺言做付出的时候了。”生活里，她从未受挫，这是第一次尝到失去了的痛苦。她希望这只是一场误会，明天或者什么时候吴峰就会来道歉和解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