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其额头，已有血痕。</p>
陈邛，陈芝豹的父亲，当年锦辽一战，以命换命，救了徐骁，若非如此，今日这大柱国之位，便是他的。</p>
陈芝豹虽是军中第二人，却也不知这听潮亭之秘。</p>
今日，是第一次来。</p>
徐千秋与大柱国提议，让他进来看看，大柱国欣然应允。</p>
上完香，磕完头，陈芝豹跪于蒲团之上，看着满室灵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p>
许久，起身对二人执礼，转身出了听潮亭。</p>
此地，除此六百余灵位，再无旁人。（隔壁那个不能算是人）</p>
徐骁也不再遮掩，问出心中疑惑，道：“你让他借朝廷之势，脱离北凉，另立为王，难道就不担心？”</p>
徐千秋上前敬香，亦跪下磕头。</p>
人可傲，但礼不可废。</p>
这些先烈，令人尊敬，令人敬畏。</p>
若没他们，便没有今天的北凉。</p>
起身，缓缓道：</p>
“我确实不大放心他，但想来，他虽不会忠心于我们徐家，但该会忠于北凉。</p>
今日，我让他来这密室祭奠，便是了却其心底最后一丝牵挂。</p>
若日后，他果真被权利蒙蔽双眼，与北凉为敌，于天下不利，阻我大计……”</p>
往后话语，徐千秋未曾说出口。</p>
但徐骁自然听得明白。</p>
将陈芝豹调离北凉，让其借朝廷之势，另立为王，用意有二：</p>
一，还陈家一个王侯之位。</p>
二，将其调离北凉军，有利于自己全面接掌三十五万铁骑大军。</p>
北凉军祭奠日，及飞龙在天，便是楔子。</p>
今日种种，皆在计划之中。</p>
这其中计较，陈芝豹……大抵也是看得清楚明白的。</p>
一叶知秋，可不是酒囊饭袋之辈，心中自有雄韬伟略。</p>
如今既已接受徐千秋提议，也不知他接下来作何打算。</p>
徐骁站起身，再次瘸腿驼背，稍挺着腰板，顺着灵位一层一层往上看去，冷笑道：</p>
“千秋，待你出了西凉，爹便要去一趟京城，先斩后奏，总归要要做做样子，上奏一番。</p>
我倒是要看看，那喧嚣京城之中，有谁真敢要我的命！</p>
那点力气，可提得动我徐骁的人头！”</p>
沉默半晌，徐千秋未曾阻止。</p>
只要他还活着，徐骁便是安全的。</p>
便是到了京城之中，莫说刺杀，恐吓都不行。</p>
还得想着法子，处处保护大柱国，免得他这位已掌权的新任疯子北凉王有什么误解，直接起兵京城……</p>
那才叫惊天噩耗。</p>
徐千秋于袖中取出一令牌，与无双国士那块略有不同。</p>
此令牌，通体呈血红色。</p>
大柱国放在手中掂量掂量，也有样学样，咬破手指，往其上滴了三滴鲜血。</p>
红光乍现。</p>
几个呼吸后，红光内敛。</p>
望去，令牌之上，人屠二字，赫然而立，不怒而威。</p>
“您收好这令牌，入京，便将其挂于腰间，不必遮掩。”</p>
大柱国展颜一笑，笑眯眯道：</p>
“这样会不会太过招摇了些，要不咱还是低调点儿，毕竟是天子脚下？”</p>
徐千秋难得翻一次白眼。</p>
向来都是别人劝大柱国收敛点，却也不见他什么时候真的收敛过。</p>
天子脚下？</p>
便是天子当面，只怕也未必收敛。</p>
此番进京，虽有惊无险，但免生意外，带着天下第一楼身份令牌，总归多了层保障。</p>
至于怀疑天下第一楼与北凉勾结？</p>
这些年，天下第一楼可“替”徐骁杀了不少人。</p>
若说天下第一楼与北凉毫无牵扯，鬼都不信。</p>
大柱国挂着名誉长老令牌进京，还有一用意，便是混淆视听。</p>
近些年来，可有不少人怀疑，天下第一楼，实为北凉暗中操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