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思阮看向他,忽然觉得这个人说话,怎么跟个和尚似的,原想吐槽一回,却回了一句:“愿闻其详!”
霓采那边却默(www.19mh.com)了一阵子才道:“小姐是个聪慧的,如何不懂?利用二字,听上去虽然冷酷,似是无情。然而无情的真的是‘利用’吗?非也,最是无情的其实是‘不能被利用’,‘没有利用的价值’。有利用才有情,没有利用哪里会有情在?”
“诡辩!”
霓采笑笑,又道:“人与人之间的关联固有千千万万种,抛去血缘亲属,相互利用不过是其中最为频繁常见的一种而已。困之于此实在不应该。”
“我期望单纯而美好的情感,难道还错了不成?”
“算不得错!只是,那样的情感,有,却通常是可遇不可求的。生活不易,不如意十之八九。有时候,你可能穷之一生也无法真的遇见跟收获那样纯真的感情。但是因为遇不到,因为得不到,你便不再正常的生活下去了吗?显然不能。”
“”
“这里我要说到‘随遇而安’四字赠于你。老生常谈,意简道明,却是再受用也没有了的。”
“你倒是豁达!”
“不豁达又当如何呢?除非你真的有能力改变现状。”
“改变现状啊”董思阮不自主的重复了一遍(www.biquwu.cn),继而青涩一笑,说道,“如今想来,还是我太过天真了些,这世间原就没有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是无故而来的。有所图,总是人之常情。”
“你明白就好了!”
明白。她又怎会不明白?
无论是姬无双还是云砚,自穿越而来,她也算得满心的防备了。可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真的理智应对是另一回事。终究她是个女人,是个感性动物,希望也渴望被爱。即便初见的姬无双那样穷凶极恶,可是那些日子的相处,那些日子的了解,她化解了那些对他的误解,看到了那些存在他身上令她憧憬的美好;他对自己没有感情吗?真的一丝都没有吗?
而云砚,他给了自己更多的假想吧?几乎没有任何污点,他的满满情意,即便再多的警戒、暗示,她毕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心中有情,必会为之打动。
她知道,也明白,在这个危险重重的时代,许多事情都不会如表象之上一般单纯简单,可是
董思阮不自觉的的又笑了笑。只道:“也好!这样也好!知道他们有所图,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却一直忧心着要好!”
霓采说的没错。不怕被利用,不怕旁人对自己有所图,只怕自己没有可利用的价值。作为“董思阮”失去利用价值,也许她真的就没办法再生存下来了,保证自己的利用价值很重要。
或许,她该感谢董念音,可以叫她以后过的更加明白。
霓采一旁品茗,不看她,听到她那一言也没有搭话。
好一阵子,才听到董思阮一扫之前的消沉,再次开了口道:“公子这回可带了银两还我?”
霓采看了看她,摇头道:“仍旧(www.hao8.net)没有!”
“公子此等信誉,可不好!”
霓采瞧着说这话的董思阮,已然恢复了自己之前见过的模样。笑了笑,回复道:“最近在下手头上实在不宽裕,真不是有意拖欠的!”
“你这般说,我便能这般信了吗?”
“小姐当然该信我!”霓采如是说着,又道,“今日此来,在下并不非是要延期还小姐钱。”叉介尽技。
“意思,也就是说你有主意要用别的来还债?”
“小姐明鉴!正是如此!”
“那,你是知道我的,普通东西可入不得我的眼!”董思阮玩笑道。
“这个自然!”霓采道,“今个儿,我想邀小姐同我一道去茶馆子听书。”
“听书?”这个董思阮是真没想到,“你倒是别出心裁!可你怎知我对此会有兴趣?还是去那等污秽的地方?我虽还没见识过真正说书的茶馆子,但单是想上一想,便可知道那是个鱼龙混杂,非寻常妇孺可去得的地方。”
“倒也没你口中说的那等不堪。茶馆子里的闻客大半是听故事去的,闹事的倒也不多见。其中恩客,男子居多,却也不乏妇女、幼童。而且,我又哪曾说过会带着你去扎堆子?”
“那你是有后门,还是有雅间?”
霓采笑笑道:“都有!”
“都有?”董思阮狐疑的瞧了瞧,脑子跟着动了动,眼睛跟着一亮,道,“你是会写书的书生,该不会还写话本子?而那今天的书文就是出自你手?”
“小姐真乃霓采知己是焉!”
“还真是呢?”董思阮颜上见喜,道,“那我可得听听去!什么时候的?”
霓采抬眼瞧了瞧外面的日头,道:“赶着这个时候,该是快要开始了。”
却说,董思阮应了公子霓采的邀,去到了一处茶楼。这茶楼,不在别处,跟清妩的绣庄十分相近,不过隔了几间门面而已。霓采带着她从别门而入,非是正面的场子,可位置隐蔽可登高而观,倒是个很好的去处。
不消一会子,下面便敲起了开堂的鼓声,一个清脆而高的女声开书了:“今儿个,我们不讲绿林好汉;不讲疆场英雄!讲的乃是一对才子佳人,经历各种险阻终于喜结良缘的故事”
宾客席下面立刻一片的“唏嘘”声响起。
董思阮拿眼斜了斜旁边的霓采,不禁调侃道:“没想到,你竟偏好这类题材,当真难得的紧。”
霓采面上微窘,艰涩一道:“这可不是我写的那本儿。敢是今天出了意外,临时换了场子。我且过去问上一问,小姐在此稍等!”
董思阮努嘴同意,叫他请便。
他一走,董思阮也没了别的事情做,便覆在桌上阖目休息。一旁的花沫月挽也不打扰她,屋子里只飘来书堂子里说书声。
原是想小小的眯一眯,调整一下状态,奈何说书声太过明晰,听着听着,她们倒是一起听了进去。
也不知道过来多久,出去了的霓采一直不曾回来。屋子里三个人越听越精神,脸色也跟着越来越差。
“小姐,下面正在说的这个毒妻李氏”月挽满面愤色的开了口。
“不会错了!”董思阮直接截了她的话,“原型人物就是我无疑了。”
“这等颠倒黑白的事情,她如何说的出口?”花沫亦道,“我去拔了她的舌头。”
董思阮伸手拦下她,摇头道:“那只是个说书人,拿到什么本子说什么本子而已。且容我想想再做打算。”
她蹙眉而思,怎么也没想到,来自付倩莹的反击跟动作会这样快,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
说书?亏她想得出来!竟用一册话本子,将她与姬无双三人之间的纠葛,用故事的形式就说于了世人。虽然里面的名字都是虚构了的,可但凡是个稍有八卦之心的,就不难把故事里面,因为恶毒异常而被休到毒妻跟不久之前才被休了董思阮跟整个故事联系到一起去。
这样深度且智慧的黑,还真可令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