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终究没有一种灵药，能救回心死之人。</p>
随着老夫人病逝，空气中浓烈的丹药味消散在纸灰中，辽肃府终于熬过了又一个多事之秋。</p>
即便被调去了其他地方，陈远亭依然偶尔路过那间小院，而书房的门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p>
就算抛开“守孝其间一切娱乐皆停止”的规矩不说。一年之中双亲接连离世，杜萦回也早已深受冲击，无暇顾及自身。</p>
辽肃宗外部动荡不安，杜萦回不得不频繁远行安顿周边，向外界树立自己辽肃宗宗主的威严。</p>
与此同时，府里的内务真的大多交给了蒋兰宫。宗族似乎也很满意有这样一个做事利索又方便指使的人，便放着他去管去安排。这蒋殿也的确有那个本事，将各家各人想讨的那点好处都拿捏了个遍，一手揪尾巴，一手捋胡须，将府上大老虎们哄得老老实实。</p>
可他也忙得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每日路过内务楼前，陈远亭看到从夜里亮到凌晨的烛火，便知道他仍在为生存费尽心机。</p>
说到底，与辽肃府上下打交道无异于与虎谋皮。身份低贱的蒋兰宫能担起这份担子，已是很多人的眼中钉，他只是在虎口下一块一块地割肉，只盼拖延到对手踩中陷阱。</p>
陈远亭常常觉得，能将他一个人丢在虎穴之中，杜萦回不是蠢到极致，就是残忍到了极点。</p>
日子转眼过去，扫帚下的落叶慢慢堆积成雪。</p>
大雪之时，当真下了一场大雪。</p>
陈远亭依然在雷打不动地扫院子。</p>
忽然回廊外传出孩童的嬉闹声，飞来飞去的雪团纷纷打在刚刚清理干净的墙上。</p>
陈远亭心无旁骛地扫地，哪怕飞得满天都是雪花，地上刚扫过的地方又堆满了雪块，他依旧那么冷静又从容。</p>
“看！陈远亭又在扫地了！”一个七八岁的亲族子弟翻墙跳进院内，指着他笑道，“陈远亭！你什么时候能扫干净呀？”</p>
“这么小的院子一会儿就扫完了吧。”另一个孩子扒着墙头道。</p>
“不对，答案是——永远也不能！”</p>
一群孩子嘻嘻哈哈地朝他扔雪球，边扔边喊道：“陈远亭！陈远亭！抱着个笤帚扫不停！陈远亭问、我回去歇歇行不行？院子说、不行不行！你给我挠痒痒可别停！”</p>
陈远亭躲避着雪球的攻击，一面将他们丢来的雪集中扫到墙根。</p>
那些个调皮的小孩堵到院墙边，握着里面的雪按压紧实，两面朝他围攻。陈远亭照旧轻松躲开，顺便扫两道雪风，将他们打来的雪球都打碎，在脚边堆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