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远道一怔。</p>
杜灼桃叹气缩回手，垂头默了默，道：“你不觉得……远亭师兄今天有点可怕吗？”</p>
王远道摇头。</p>
“不知道怎么了，我突然之间觉得他很陌生。”杜灼桃没有看到他的反应，“好像主君是我从来都不认识的一个人……”</p>
经历过白无谷之战的惨烈，她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害怕死人。</p>
可是这次看着辽肃宗屠杀玉山督，她才忽然在那堆尸山下感到了恐惧。</p>
玉山督溃退后她就没有再继续追杀，而是背过所有人狠狠呕吐了一场，吐到只剩胆汁，还是感到喉中颤抖着传来克制不住的恶心。</p>
杜灼桃还以为他们会像曾经何堂主在的时候那样，为敌军英勇战死之人同样给予超度，为品性本善的对手收敛并归还遗体。</p>
然而这一战将她所有的印象都粉碎了。</p>
“那位玉山督主。”杜灼桃莫名感到难过，“之前咱们也交手过，他就跟我说过一句话，说我这么小就上过战场，如果我是玉山的女孩，他一定会给予我英雄的嘉礼。”</p>
她说着抽了抽鼻子：“他是唯一一个没嘲笑我是女孩子的人。”</p>
王远道搭着她的肩膀拍拍：“有时就是这么残酷，谁让我们是敌人呢。”</p>
“可他不是个坏人啊，杀了他就得了，为何一定要……”杜灼桃越说越后怕，“远亭师兄这次的做法我不懂……我甚至觉得，他就像入了魔一样。”</p>
王远道想想，道：“桃妹妹，实话跟你说，这算不了什么。”</p>
杜灼桃诧异。</p>
“八州乱道年间你还很小，和亲族留在奉天。”王远道正经起来，解释道，“但是我、还有你的各位师兄，都跟着当时的主君，你萦回伯一起南下平乱。那个时候一个叫蒋殿的人是我们的军师……”</p>
“磨叽死了，你咋不从女娲造人开始讲。”杜灼桃急切道，“蒋殿不就是蒋氏？你们平乱还有他和萦回伯伯那档子事我早知道了。”</p>
王远道让她一下子给打乱了节奏，好容易想起自己说到哪儿：“别打岔，听我说呀。”</p>
杜灼桃：“说重点。”</p>
王远道：“他死了。”</p>
杜灼桃愣了一会儿，道：“啊？”</p>